石铁川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头发乱的像鸡窝，脸蛋子晒通红地，全身上下又脏又皱，只拿了一个公分还很得意的小样子，再看她拿手划拉的那片地……
下午还是找大队长给她换个活，去跟村里小孩们割猪草吧，和记分员想到一处去了。
“走，回去吃饭吧。”石铁川摆摆手，示意李闲跟上。
这时，在田边拍打身上泥土的沈思晴和魏莹莹相互扶着过来了，蹲了一上午，她们的腿麻了。
“我们回去吃饭吧。”李闲主动招呼她俩。
“我腿好痛，又疼又麻。”沈思晴简直要断气儿，从小到大她都没遭过这种罪。
魏莹莹虽然后面有人帮着干，也没好到哪里去，说话力气也没有，与沈思晴一副难姐妹模样。
“等等我，等等。”石向明从后面边跑边喊，他堂哥一下工撂了粪桶就往玉米地这边赶，也不说等等他，就知道是过来找小炸毛了。
三两步追上来，看到一瘸一拐的两姊妹乐的不行，“你俩这是咋了，干点活累成这样？”
石向明和石铁川从小习武，这点农活对他们说不算什么，他想到姑娘们可能会辛苦些，但没想到怎么累成这个奶奶样。
沈思晴闻言翻他个白眼，没力气说话，石向明到她旁边呲个大牙乐，“别生气，不是埋汰你，你们从小没出过大力，突然干这么多活，受不了也正常。
哎，下午你俩不用玩命干，弄不完的留着，等我那边完事儿过来帮你们。”
说完又转头看李闲，这小炸毛倒是挺欢实，虽然造的跟泥猴一样，不过看着挺精神，还能蹦跶着走路，他以为小孩会哭鼻子，小看她了。
李闲自己也意外，她居然体力很好，也感觉累，但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累，反而因为劳动流汗，全身有种通畅的感觉，她将这一切归功于付江年轻身体好。
“谢谢你小石同志，我们这边还应付的来，要是有需要帮助的，一定不和你客气，到时候你可不能推辞了。”
石家兄弟因为都姓石，昨晚迎新会的时候，知青们为了区分他俩，就叫大石和小石。
魏莹莹对谁都是温柔得体的样子，就算干了一上午农活，汗流浃背，衣服裤子都沾了泥，也没像李闲灰头土脸不像个样。
她用手绢把汗湿的脸擦干净，衣服鞋子上的泥巴也和沈思晴相互拍一拍，摘掉手套，归拢下有些散乱的麻花辫，看上去又是清爽整洁的样子。
李闲觉得她出汗也是香香的，不像自己，汗馊。
“行，咱们住的近，有事过来叫一声就行。”
石向明乐呵呵的点点头，他不像其他男知青，或者本地小伙一样和沈思晴这种美女说个话也要挠头红脸。
他妈妈就是文工团台柱子，从小不知见了多少美人，所以对着两个漂亮小姐姐虽热情，也没有太过拘谨，坦坦荡荡的相处着。
五个人说着话往回走，路上也遇到了其他下工的知青们。
老知青们早已经习惯每日的劳作，都还算从容。
新来知青大多一副灵魂出窍，累麻的样子，意外的是，那个看着就书生斯文，不是个干活人的罗文华居然适应良好，有力气与老知青们一起说笑。
看到他们几个，还过来打个招呼，看沈思晴和魏莹莹累的走路困难，表达了下午要帮忙的意愿。
沈思晴和魏莹莹态度明显变了，不好意思像刚刚那样瘸着腿走路，龇牙咧嘴的表情也管理好，腼腆着与他道谢。
李闲在两人身后扯了扯嘴角，呵，原来现在流行的是这种斯文败类型的男生，这让她想起了救过的小哥哥孔熙。
孔熙小哥可比这个罗文华精致漂亮多了，如果来了这里，不得迷死这帮小姐姐。
所有人热热闹闹在前面走着，谁也没注意到队伍最后，哭天抹泪的吕冬梅。
这家伙在李闲隔壁小组栽红薯苗，没干一会儿就累的坐地上哭，把领队的婶子烦的不行，给她单拎出来批评一顿，才消停去干活。
干了一会儿又可怜巴巴去瞅同组男知青，可惜没人欣赏她这个类型，都感觉她脑子长瘤人有病，全部离她远远的。
终于死心靠自己，又看见魏莹莹那边好几个小伙主动跑去帮忙，这下可把她气坏了，心里直骂骚狐狸。
凭借这股妒忌之力，居然把分给她的活全干完，还拿到了三个工分。
这会儿，跟在最后的吕冬梅，边抹眼泪，边目光怨毒的盯着魏莹莹背影，完全没有火车上柔弱无助的样子。
李闲不经意回头看到，吓一跳，妈耶，这女的干活累成个抽筋斗鸡眼，可怕可怕。
回到表姑奶家的小院里，英子姐和杜姐夫先她们一步到家的。
李闲回屋拿自己脸盆，跟在两个小姐姐身后打水洗脸洗手，自己没洗干净，又被英子姐按着，手脸全都重新洗过，又用毛巾给她好顿擦，擦的她整个人东倒西歪快秃噜皮。
李闲居然从中感受到一些些粗鲁的母爱来……很陌生，也很温暖，是她那一心搞学术的亲妈身上没有的。
孟美英实在看不过去李闲随便擦些香皂再涮涮手，就用她那条新的粉毛巾擦的行为，那手指缝的泥还没洗干净，脸上魂画的也直接拿新毛巾去抹。
只好亲自动手帮她洗，洗完又顺便帮她洗了毛巾，挂起来晾着。
这小孩没一点生活自理能力，不过擦洗干净，毛绒绒的，呆愣愣，像只猫崽一样，还挺带人亲。
孟美英突然手痒，劈头盖脸给李闲一顿揉搓，搓搓完又给她头毛顺了顺，回头去亲香自己大儿子。
李闲：我是谁，我在哪，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们回来时，表姑奶已经蒸好了窝窝头，杜姐夫洗了手就去炒菜了，今天表姑奶没让沈思晴和魏莹莹帮忙，两人洗好手和脸也没闲着，帮忙摆桌去了。
李闲被收拾完，原地呆了会儿，反映过来，又眼里没活的去找大黄玩，现在她已经和大黄成为好朋友了。
饭摆上来正要吃的时候，李闲让石铁川在门口喊出去。
他简单冲洗过，没那么臭了，把一个铝饭盒递给李闲，“这个拿你屋里去，谁也别给，自己留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