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分明没说什么难听话，可却扎得江慕心口犯疼。
“快了。”他道。
他会把林烟重新追回来，然后补偿她一场盛大的婚礼。
老板娘笑眯眯道：“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们了。”
“谢谢。”
江慕再看时间时，已经八点十分了。他给林烟打了电话，但是没人接。
嘟——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江慕以为是林烟回过来电话，可看到来电备注是助理时，那点突然升起来的喜悦便荡然无存。
“怎么了？”他接通电话道。
助理支支吾吾道：“有股东得知消息，说是环保部和商务部这次同时把矛头对准江氏集团，是因为您得罪了陆小姐。现在有好几个股东在公司，闹着要见您。”
江慕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跟他们说，我没空。”
他挂断电话时，林烟刚好也发过来消息。
林烟：抱歉，有点事耽搁了。
江慕：没事，你什么时候能到？我等你。
她等了他那么多次，这次换他来等她。
林烟：不一定呢。
江慕：九点能到吗？
林烟：差不多。
江慕：那我等你。
林烟没再回复，火锅店就要关门了，江慕给了不少钱，让老板娘再多开一会儿。只是等到九点半，他想见的人也没出现。
江慕：事情解决了完了吗？
江慕：还能来吗？
一个半小时里，江慕只发了两条消息，可是林烟并未回复。他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接，也没回。
“小伙子，你女朋友还不来吗？”
老板娘刷着抖音，里面正在放一首古老的情歌。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
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江慕突然觉得格外难堪，他站起来道；“嗯，她今天有事，我们改天再来。”
他走出火锅店，外面凉意惊人。
这条街上的小店差不多都关了，仅有路灯散发着不断明亮的的光。江慕走在街上，手里拿着迟迟等不到林烟回复的手机。
一阵凉风吹来，凉意浸入四肢百骸，让江慕连身体都跟着止不住颤抖。
他走出几步就停下了，寻了个角落站着。
万一……万一林烟一会儿来了呢？
“卧槽，那怎么还站着一个人啊，吓死老子了！”有学生从围墙上跳出来，看到江慕，吓了一跳。
江慕看着男生转过身，冲上面的女生伸出双手，“没关系，跳下来，我接住你。”
眼前的一幕与十几年前他和林烟的身影重合。
——“林烟，跳，我不会让你摔倒的。”
当时江慕好不容易说服三好学生林烟一起逃课，他先翻了过去，对着还骑跨在墙头上的林烟催促。
林烟有些怕，脸上都是怯怯的模样。
可听到他的话，她还是毫不犹豫闭上眼，从墙上跳了下来。
江慕稳稳当当接住了她，还冲她嘚瑟，“不是跟你说了吗？逃课没什么可怕的，不是哪次都能被老师抓住！”
他看着她胆怯又忍不住依赖他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是吗？”
两人气氛正是暧昧，围墙上露出教导主任那颗光溜溜的脑袋，“江慕，林烟，你们两个不只逃课还早恋，给我滚过来！”
他们两个被迫进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他指着两个人，主要是江慕这个差生，喋喋不休地教育。
都说了些什么江慕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他最后说道：“等你们结婚生子了，再回头看看现在，就知道你们现在有多幼稚！”
江慕本来一直低着头，听见这话反抗道：“我跟林烟会结婚的，到时候老师来当我们的证婚人吗？”
……
凉风袭来，拽回江慕飘远的思绪。
他忍不住想，分明当时就想着娶林烟，也不止一次想过要一辈子对她好。
可后来她嫁给他了，他为什么却没有履行承诺呢？
江慕朝学校围墙处看了眼，见那两个学生已经不见了。
哒。
哒哒哒。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奔着江慕来的。他看向那个熟悉的身影，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剩下两个字在看到来人时，戛然而止。
江慕脸上的笑意也跟着一点点褪去，又恢复成那个冰冷的模样。
即便到现在，王颖仍旧穿着林烟穿过的衣服，化着她以前化过的妆容，梳着她以前留过的发型。就连她说话时的语调，还有一些小动作，也在有意模仿林烟。
她是个很好的演员，模仿得惟妙惟肖，不然江慕刚刚也不会把她错认成林烟。
可再相似，也不是一个人。
“听说江少在这儿，我就擅自来了。”王颖担忧道：“在这里容易着凉，不如我们先回车上？”
江慕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听谁说的？”
他来这里，除了林烟，谁也没告诉。
王颖没吭声。
江慕走至她身前，一半面容隐没在黑暗中，声音更凉了，“我问你听谁说的？”
“周小姐嘴里，她说是司机说的。”
这样的他有些吓人，王颖吞咽了口口水，不自觉后退。
江慕见周语嫣到了这时候还敢探听他要做的事，面上尽是厌恶，“答应给你的报酬，我的助理会跟你联系。”
闻言，王颖不安道：“江少，您……”
“滚！”
只是因为她会演，又长得像林烟，才把她找来当替身而已。竟然还生出异心，妄想要些别的……呵，不自量力。
她这种人，怎么配跟林烟比？
江慕现在的状态着实吓人，王颖甚至连个体面的道别都没有，便狼狈而逃。
都已经十点了，江慕就是再想自欺欺人，也知道林烟不会来了。
他给她打去电话，到第三个她才接，显得有些不耐烦，“一直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们约了七点在火锅店吃饭，你说会来的。”
她一句会来，哪怕不确定时间，他还是等了三个半小时。
林烟，“见朋友喝了点酒，玩得比较高兴，一时忘了。还有其他事吗？”
就一句忘了，连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是真得忘了，还是一开始就没打算来呢？
江慕手一点点攥紧手机，想要质问，却又知道他没那个资格。他做过太多伤害她的事情了，诸如这种放鸽子的事更不只做过一次。
若是他一次就受不了，又怎么有机会获得林烟的原谅呢？
“那你最近什么时间有空，可以跟我说。”江慕最终也没能说出责怪的话。
“我看一眼行程，再说吧。”
“那你……嘟嘟嘟。”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江慕长长地呼吸一口气，吸入呼吸道的冷气一路顺着往下。他点了下林烟的朋友圈，被屏蔽了，他鬼使神差去翻了池栾的朋友圈。
池栾：跟女朋友还有她的同事们，一起为她举办了庆祝会，她说很开心。
下面放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林烟跟池栾站在最中间，他搂着她的肩膀，而她笑得很灿烂。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想过来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