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拥挤的人群是件难事，更难的是地上那些似有若无的小生命，普通人当然可以坐视不管，反正这些小生命很顽强，多踩几脚也不会死，但对于认知到这些小生命的人而言……挨个避过有点困难，不避过又显得不礼貌，索斯德叹口气，难得觉得麻烦。
“越接近……唔，越接近纪评先生，这些可怜的小家伙越活跃，”他中肯评价，又有点感慨，“其实我很好奇生命教会的情况……只是现在信息交流总有延迟，很麻烦。”
“你可以想办法把小塔哄回去，这样首席也会很感激你，我猜他就是为了逃避未来可预见的大量繁忙工作才会选择沉睡。”
雪花轻盈如纱般压在兰若的帽沿。
窃窃交谈的人不在少数，但试图往外面移动的人很少，于是被围在中央的诗人放下琴，似有若无飘过来一眼。
兰若神色不变，继续说：“生命教会……无非还是老样子。教会都一个样，主教死了也不会出大事，挑个顶上去就行了。”
索斯德笑了：“照这么说，首席还很仁慈？他总说真理高塔的十二席个个无可替代。”
“他编过的谎话还少吗？算了，还是别讲他了，扫兴。”
更扫兴的还在后面。
一直耐心帮人解惑的青年可能是终于失去耐心，也可能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他温和有礼的和旁边的人说了道别，转身往教会的方向走。
兰若发出疑问：“教会现在还有活人？”
索斯德同样发出疑问：“……教会的人死绝了？我虽然早有猜测，但从你这儿确认，还是觉得很惊讶。这里可是切西贝尔。”
兰若冷冷道：“独属战争之神的切西贝尔，死绝是应该的。”
兰若并未刻意放轻音量，于是周围还是有人听见，禁不住出声搭话——反驳或是附和都不重要了，真理高塔席的大人物在此，他能也只能浑浑噩噩的咽下想说的东西。
索斯德叹气：“你对神明意见很大。”
他摇摇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询问：“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兰若：“……？”
索斯德：“……你没准备礼物？”
兰若：“我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真是个出乎索斯德意料的答案，他想了想，然后说：“算了。那也不重要。我呢，是在想，礼节是相互的。”
“当然，这也是我猜的，”索斯德笑着说，“纪评是一位博学的学者，博学囊括方方面面，比如礼节。我猜测，他一定注意到我们了，并大概率备了热蜂蜜水或是其他的。礼节是相互的。”
他叹口气：“再比如，现在我想请他出手杀掉首席，这也是相互的，无论他是否应允，我都应当……感谢他的善意。”
兰若难得停顿了下：“……你之前说，难得屏障散去，你觉得近在咫尺，不参与进来不合适。你为什么恨首席？他……”
“他给了我通往高处的阶梯，我很感激他，感谢他的安排，让我没有选择的空间，一直顺遂，”索斯德说，“这和我憎恨他并不矛盾。”
“这可太让人难过了，”第三个声音掺和进来，同样保暖措施拉满的老人艰难从人群的缝隙中脱身，笑吟吟着，强行挤入了这场交谈，“索斯德，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