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我在一起吗？”
平地一声惊雷，炸的宴九沧耳鸣。
他猛地抬头，清冷的眸子倏然睁大，怀疑方才是他太想她而出现的幻觉。
小玖你们讨厌他，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
她恨他。
宴九沧心尖都颤抖了，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偏偏不敢表露出分毫。
他双手握成拳，愣怔看着她，不敢接话。
兰玖也不在意他的反应。
再不愿意相信神秘男人的话，也不得不信，她可能真的大限将至。
今天是发烧，明天说不定是什么。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不想继续纠结是非对错。
她要的是及时行乐，是自洽，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爱一个人，恨一个人都是……
她不会被道德绑架原谅某人，也不会被仇恨绑架憎恨一个人，如果她针对某人那一定是她想针对，而不是她应该。
她恨苍祁是发自内心的恨。
如今喜欢上宴九沧也是顺从内心的真实想法。
没错，她喜欢上宴九沧了。
反正都快死了，她决定诚实一点。其实她知道自己迟早都会承认喜欢宴九沧的，只不过是不甘心。
不甘心轻易放过他，才会故意折腾他。
现在只是没时间耗了，所以提前承认了而已。
想清楚后的兰玖非常直接。
“如果你还想我在一起，我可以考虑和你在一起，只不过……”
“我想！”
兰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宴九沧迫不及待告诉她，他想和她在一起。
日夜都想。
无时无刻都想。
他垂败的眸子陡然焕发新机，灼热地盯着她。
她给的提议太诱人，宴九沧半点都抵抗不了，就算是包裹砒霜的蜜糖，他也会毫不犹豫吞下。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他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他在她身后等了她好久，有一天她真的回头看他了，宴九沧不敢置信。
他激动的手抖，竭力控制才没让她看出异样。
宴九沧虔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小玖，我想。”
他深邃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一片星辰，眉眼缱绻，神情温柔。
这样的柔情让她想到了刚穿到修真界时，石桥上，万家灯火，他好像也是这样看着她。
兰玖心狠狠被撞了一下。
他是九州第一剑修，是众人敬仰畏惧的宴九沧，他本该不食烟火，冷清孤傲，如今却如此小心翼翼，低伏做小的讨好她。
他的傲骨和自尊好像被打碎了。
兰玖说不清楚心里的滋味，但绝不是她想要的。
她收回目光，不想矫揉造作的哭哭啼啼。
兰玖敛起心神，接着说：“别太快回答我，听我说完。”
“嗯。”宴九沧用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抱住她。
他已经做好准备，无论她提出什么交换条件他都会答应。
没错，宴九沧以为她需要交换条件，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兰玖接下来的话会击溃他。
兰玖眼睫低垂，故意压低声音，平静冷漠：“我快死了。”
“你也知道我快死了，我就懒得过多解释了，在我死之前我们可以在一起，但是你必须听我的，如果我腻了你不能纠缠。”
宴九沧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干净。
“不，不会……的。”宴九沧薄唇微张，想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他喉咙堵得慌，好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死字。
宴九沧脸色苍白，黑眸水润，胸口上下起伏，而兰玖说完后，冷静看着他。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元婴修士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热，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少，你还想吗？”
她很冷静，甚至是冷漠。
宴九沧不明白她为何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好像死亡对她来说一点都不可怕。
他什么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她会死，她的身体里还有他一半金丹，她不会死的！
如果还不够，他可以将剩下一半金丹也给她。
只要能救她，他什么都会做。
宴九沧大脑不断闪过各种念头，良久：“……一定会有办法的。”
兰玖摇头：“我从不抱侥幸心理，你最好也别有。”
宴九沧眼眶倏然红了，声音有点不稳：“小玖别说……别这样对我……”
这对他太残忍了。
如果得到她的代价是永远失去她，那宴九沧宁愿永远都追逐她的背影。
他咬牙忍住颤抖，睁大眼睛注视，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些玩笑痕迹，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很平静。
宴九沧忽然很崩溃：“你为何一点都不在意？你怎么能不在意！”
他的眼睛很红，抿着唇半哭不哭的样子。
似乎很害怕。
兰玖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别这样看着我，会让我不舒服。”
兰玖感情经历少的可怜，在她寡王般的两辈子，都没有正经谈一场恋爱。
而她从小家庭破裂，没有学会如何爱一个人。
胸口那种闷闷的酸涩让她很不舒服。
宴九沧的睫毛很长，她能感受到他眨眼了，眼睫毛扫过她的掌心，有点痒。
宴九沧也愣住。
过了一会，兰玖皱着眉头说：“你有说不的权利，要是不能接受就算了。”
说完之后立刻感受到手下的人变得僵硬。
这是她最后的放纵。
两人都沉默了，房间气氛诡异低沉。
兰玖收手，然后看见了宴九沧眼尾的泪，她还没反应过来，收了一半的手就被握住。
宴九沧抓的很紧，通红的眼睛无声控诉。
她怎么可以给他希望，又收回去呢！
宴九沧早就放弃挣扎了，他承受不了失去她。
“……我，接，受。”
她不懂，他哪有什么说不的权利，除了接受他无路可走。
放弃她，就是把他的灵魂剥离。
他活不下去的。
宴九沧苦笑点头：“我接受，别生气好不好。”
他已经想好了，拼尽一切去救她，若真的救不了那就死在她前面。
他附身，小心翼翼地试探，见她没有抗拒，终于把人抱进怀中。
脖子上温热的液体让她怔住，片刻之后，兰玖缓缓抬手，给了他回应。
宴九沧背脊一僵。
瞬息之间，两人便躺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