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玖将宴九沧叫到无人处。
两人面对面站着，兰玖表情严肃，宴九沧见她冷着脸也凝神等待。
不知她要说什么。
兰玖实在看不出眼前的男人有什么特殊之处：“昨天是你给我疗伤了吧。”
虽然她是在问他，可语气很笃定。
兰玖还记得黑衣人修为比她高，甚至她被一股莫名的威压逼的站不稳，按照当时的战况，她必输。
黑衣人绝对不会放过她，而她醒来时不仅毫发无伤，还有破镜的迹象。
这一切没鬼就怪了。
宴九沧没想到她会提起这茬，早上她没有追问，他还以为她没有起疑。
他瞥了眼兰玖脸色，思考着该如何说，就听见她又补了一句。
“说实话，别骗我。”
宴九沧：“……是。”
未成形的善意谎言就这样破了。
他并不想让她知道昨夜的事情，不仅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是自愿，不需要她的感谢，更因为他不想暴露身份。
这个答案兰玖一点都不意外。
她平静地点头：“那你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黑衣人也是你赶走的？”
这个问题宴九沧无法回答。
她说了不能骗他，宴九沧抿唇不语。
一阵长久的沉默。
兰玖啧了声，又开始了，每次问他点什么就不说话。
昨天晚上的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皱着眉，语气严肃：“说话，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宴九沧张了张唇，看见她脸上的怒气，有些不安：“昨天，你受伤了……”
“嗯，还有呢？”
宴九沧又沉默了，兰玖眉头能夹死苍蝇。
她非常不解，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件事和她有关系，和他貌似没太大关系吧？
难不成他趁着她昏迷对她做了什么龌龊事情？
兰玖想到就说了出来：“你这样吞吞吐吐的，难道昨天晚上对我做了什么？”
宴九沧想到了识海中两人交叠在一起，唇齿相依的画面，耳根子不受控制的红了。
兰玖本是随口一说，他这个反应让她正色起来：“……你说清楚，到底做了什么，难道脱我衣服了？”
宴九沧十分没有说服力的否认：“没，没有。”
他确实没有脱她的衣服，是她面色绯红，要脱他的衣服。
但是他这副心虚的样子，很难让兰玖相信。
她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无耻之徒，眼神闪过失望：“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做乘人之危的事情。”
宴九沧捕捉到那抹失望，心里一慌：“没有，真的没有。”
苍白的肤色加上脆弱的眼神，看起来像兰玖在欺负他。
兰玖皱眉：“那你心虚什么？没干缺德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什么？”
宴九沧：“……你受伤昏迷，我把你带回去疗伤。”
“黑衣人呢？”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死了？”
兰玖越来越迷惑：“谁杀的？”
宴九沧摇头：“我没看到。”
但是他心里有猜测，黑衣人应该是兰玖杀的，那股诡异的波动也是她造成的，可这些背后的原因他尚且不知。
而且她为何短寿？她身上的谜团？
这些她应该也不知道，宴九沧没有贸然告诉她，免得她害怕。
他会在她身边保护她，替她扫平障碍。
兰玖没有质疑，转而问：“你是怎么给我疗伤的？”
宴九沧最不想她问这个，只能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刚好有疗伤地药。”
“这么巧啊。”兰玖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下一秒，她突然伸手指着他耳边白发，绷着脸：“那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头发为什么白了？”
她记得很清楚，他从前一头黑发，柔顺有光泽连她都嫉妒。
除了刚醒那会，她脑子有点懵，没有发现，后面想问又被阙临打断。
她没提，他也装作无事发生。
他是不是以为她瞎啊，这么一缕白发看不见？
兰玖目光落在黑发中突兀的白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爽，脸色也有点臭。
总觉得那缕白发很刺眼。
宴九沧看到不高兴，转身想掩饰，被她阻止。
兰玖叹了口气，吐槽：“看都看见了，还藏什么。”
宴九沧脸色一白：“……是不是很难看？”
兰玖很想撬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这个时候了他关心的居然是难不难看？
大哥，头发白了？！
难道不应该是身体出啥问题了？？？
兰玖无奈叹息，真是想多了。
他有时候什么神秘得很，有时候又傻的可以，这样的反差让她都不忍心骂他。
兰玖收回手，不再咄咄逼人：“不难看。”
她说的是实话，确实不难看，放在现代社会是最流行的挑染，人家特意挑都挑不出这么好看。
宴九沧这才转过去看她。
兰玖知道问也问不出东西了，这家伙嘴就是锯齿葫芦，不想说的一句都不说。
至少她确定了一件事，他救了她并付出了某些代价。
她安静了一会，心里忽然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你想不想离开妖族？”
她突然发问，宴九沧瞳孔骤缩。
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宴九沧心跳节奏陡然乱了，生出期待却又被强制压下，怕自己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他凝望着她，屏息问：“为什么这样问？”
兰玖问出口就有点后悔，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么带着他。
苍祁还满世界找她呢。
理智让她闭嘴，可话说出口，怎么能收回。
她不应该随意承诺，可是……那缕白发让她胸口被不知名的情绪填满，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兰玖很认真地说：“我迟早会离开妖界，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宴九沧怀疑自己在做梦，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你不愿意？”
“不，我愿意！”
宴九沧语气迫切，生怕她反悔：“你去哪我就去哪。”
傻子，兰玖扑哧笑出声。
她被他傻愣地样子逗笑，一直以来的阴霾忽然散开。
是啊，他这么傻，每次有事都挡在她面前，能容忍她所有坏脾气，还赶都赶不走。
这样的傻子，应该很难再遇见第二个。
长得还刚好在她审美点上，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宴九沧看着她的笑容，心中隐隐不安，若是她知道他的身份……
现在的一切都像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