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玖……”
宴九沧垂着眸子，眼底满是难以克制的思念和深情。
他攥紧颤抖的手，声音低哑，看起来就像个柔弱俊秀的少年郎。
兰玖一脸不解，若不是刚刚亲眼看见对方一掌击毙了老虎，她也会以为他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所以……她只是问了个名字，为什么对方看起来要哭了。
修长的身形微微蜷缩，低着头在她面前。
兰玖：？？？
她看不懂。
迟疑了一会儿，她试探开口：“那个，你要是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就是个名字，叫张三李四都一样，反正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少年看起来确实不对劲，兰玖不想过多纠缠，拿出了三百妖币。
“刚才谢谢你，这个你拿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一了。”
三百妖币不算少，可以让他住一年客栈。
兰玖自觉的给的足够，可对方愣在原地，不接。
她蹙眉，直接将东西塞他怀里，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手腕就被拉住。
嗯？
兰玖回头，少年终于有反应了。
他缓缓抬眸，脸色很苍白，眼眶微微泛红，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兰姐琢磨了一会，有点像委屈……
不管是什么，应该不关她事情，她们第一次见面，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但她看到的是冰山一角，是克制之后泄露的一丝情绪。
宴九沧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能用这样平静的表情面对兰玖。
“澧，我澧。”
他嗓音沙哑，回答了她最开始的问题。
宴九沧知道兰玖选择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甚至离开九州，都是为了躲避他。
既然她不想被找到，那他就用新的身份，守护在她身边。
“离，分离的吗？”
“澧兰沅芷的澧。”
在他年幼还未表露出修行天赋前，师尊唤他小澧。
后来他天资聪慧，剑道超群，师尊便唤他九沧，意为九州沧海，海晏河清。
如今他以宴澧之身，护她左右。
兰玖点了点头：“澧，还挺特别的。”
宴九沧黑眸凝视，似乎不舍得错过一眼，将她的一颦一笑刻进心里。
那张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的脸，在宴九沧眼底依旧生动。
那双清澈的眼睛从未改变。
尽管他曾那样对待她，她的眼睛依旧干净清澈。
只要一想到，过去发生的事，宴九沧便想杀了自己，向她谢罪。
可是他已经逃避过一次，绝不会逃避第二次。
他用余生来弥补。
察觉到他的目光，兰玖心底更加疑惑。
这人确实奇怪。
她使了些力，想把手收回来，可他不断收紧。
兰玖脸色微变，疏离中带了些严肃：“澧少侠，男女有别，还请松手。”
她眼里的冷意，像一把利刃，猛地刺痛宴九沧。
他掩下失落，松开了兰玖。
见兰玖要走，他立刻将妖币还给，还把手里的妖丹递给她。
白虎是百兽之王，修炼时间也不短，他的妖丹呈暗红色，其中蕴含着妖力。
兰玖愣了片刻，不太确定：“给我？”
“嗯。”宴九沧点头。
兰玖有些错愕，妖丹可是好东西，在妖族常有杀妖夺丹的事情。
妖族可以吸取妖丹中的力量，让自己变得强大。
她猜测澧应该是大妖，因为看不出原形，就像阙临，她也看不出原形。
无功不受禄，她自然不可能收下这枚妖丹。
再说，她又不是妖族，不吸收妖力，妖丹对她用处不大。
兰玖抿唇拒绝：“你留着吧，这是你拿到的，我不要。”
被拒绝，宴九沧面色一白。
她不要。
他手固执地留在半空中，不肯收回来。
宴九沧心底闪过酸涩，从前他给的，她都会开心收下。
如今一颗妖丹，她都不愿意收下。
宴九沧喉结上下滚动，压下心中酸涩，开口：“我不需要。”
既然她不想要，那就扔了吧。
兰玖看出他的打算，眉心微动：“如此就多谢澧少侠。”
小白羽翼逐渐丰满，原本的小肉翅也长出了白色羽毛，可它却迟迟没有化形。
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强行催成，对它身体造成了伤害，导致它迟迟无法化形。
这枚妖丹，扔了不如带回去给小白。
见她收下，宴九沧眼底闪过笑意，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点弧度。
但是兰玖没白要，又拿了两百妖币，一共五百妖币，给了对方。
“少侠这个你拿着，否则我也不要你的妖丹了。”
宴九沧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
瞥见她眼底的认真，宴九沧知道他若是不收妖币，兰玖怕是不会收妖丹。
良久，嘴角苦笑，五百妖币他收了。
如今，她和他分的真清楚。
……
事情解决了，兰玖便要回去。
她抬手告别：“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她转身，走了一段路，回头发现澧竟然还跟着她。
？？？
一开始她想，这是进城的路，许是巧合，没必要多心。
可进了城，他依然不远不近的落后她几步。
这也是巧合？
兰玖余光注意身后，故意在城里绕圈子，想看他要跟到什么时候。
从正午，兜到太阳向西。
兰玖肯定对方就是跟踪她。
于是她故意走到巷子里，在转弯处等着。
宴九沧撞上她，也没有慌张，直直看着她。
兰玖面色不佳，语气自然也不好：“澧少侠，咱们已经告别了，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还跟着我干吗？”
宴九沧沉默不语。
……
等了一会儿，他也不吭声，兰玖的耐心耗尽。
“别再跟着我了，我到家了。”
兰玖没有骗他，她确实到家了，出了巷子右转就是阙临的豪宅。
她走两步，猛地回头，看他迈步似乎又要跟。
不由得烦躁。
“你听不懂话吗？我说了别再跟着我了！”
大概是她脸上的不耐烦太明显，这一次少年开口了。
宴九沧抿着唇，指着左边：“我也要走这里。”
最近事情多，她都没注意隔壁什么时候多了座院子。
本来就有吗？
见她不信，宴九沧转身朝右，推开了门。
兰玖：“……”
还真是。
艹，那他不早说！
她有些尴尬，半晌才说：“不好意思，误会了，再见。”
身影头一次，有点狼狈。
宴九沧直到她身影彻底消失，才转身。
一墙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