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霖的一句话，就像在平静的池水投入一颗炸弹。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兰玖的答案。
兰玖感觉她现在一定很滑稽，嘴角都抽抽了。
这算什么，刚刚还被他感动，转眼他就打起了她的主意，果然感动不了一点。
她脑子还没有转过来，盛霖又问：“师姐你可以当我道侣吗？”
兰玖：“……”
笑不出来。
她拿他当兄弟，他却想当她老公。
好半晌，她尴尬一笑：“师弟别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盛霖不满，扯了扯兰玖衣袖：“师姐我没有开玩笑，我非常认真。”
怕兰玖不相信，他还从芥子袋里拿出一个血玉麒麟，硬要兰玖收下。
他亮晶晶的黑眸，诚恳又认真：“这是盛家代代相传的血玉麒麟，执血玉麒麟可号令盛家所有暗卫，是家主凭证。今日我以血玉麒麟为聘，请师姐和我结为道侣！”
少年的感情炽热，在阳光下坦荡吐露。
若不是她不属于九州，只怕也会被这样的感情动摇，可她来自异界。
她不属于这里，更不想在这里留下太多羁绊。
可这样的干净的眸子，要亲自毁掉，兰玖还是有些不忍。
不是因为她喜欢盛霖，而是她欣赏他这样的坦荡。
收回思绪，她抬眸对上盛霖视线，一字一句：“我不能要这个东西，我也不会和你结为道侣。”
那双明亮的眸子乍然黯淡。
盛霖呆呆地问：“为什么，师姐你讨厌我吗？”
“我不讨厌你。”兰玖摇头。
盛霖灰暗的眸子差点又亮起来，兰玖紧跟着说：“我只想好好修炼，变得足够强大，护好身边的人。”
盛霖急忙解释：“我也喜欢修炼，结道侣之后你还是可以好好修炼，我也会陪你一起修炼！而且双修有助于修炼，不是更好吗？”
他本就是个武痴，喜欢上兰玖之前，脑子里只有修炼。
喜欢上她之后，兰玖成了盛霖最喜欢的，修炼变成第二。
“不一样。”兰玖不想解释太多，只说，“我喜欢自己修炼。”
如果盛霖像小白一样有尾巴，那他的尾巴现在一定蔫了吧唧搭在地上。
虽然盛霖很难过，可他身边的两个男人都松了口气。
兰玖以为说得很明白了，没想到盛霖还是不死心。
他说：“那你还住在桃林，修炼的时候我不来打扰，等你有空再见面行不行？”
“唉。”兰玖默默叹气。
他怎么听不懂呢，成年人没有直接答应就是拒绝，更何况她都拒绝这么明显了。
兰玖摇头：“不行，我目前没有结道侣的打算。”
“那你什么时候有？”他立马问。
兰玖：“我不知道，反正不是现在。”
盛霖不肯死心，小心翼翼问：“那我先排队，若是你有了结道侣的打算先考虑我行不行？”
他性格直接，一点都不会伪装，眼底的祈求都快溢出来了。
兰玖怀疑，再说一句不行，他就要哭出来了。
可是她开口吐出两个“不行”。
果然他眼底的光彻底灭了，垂着眼睛，伸在半空中的手顿在原地。
过了很久才缓缓收紧。
等他再次抬头，兰玖看见了他微微泛红的眼眶。
盛霖很想忍住，可他的心脏真的痛，喉咙里像被湿棉花堵住似的，闷闷的说不出话。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声音变得哽咽。
盛霖：“是不是我以前太坏，所以你才不喜欢我？”
兰玖觉得自己像个刽子手，把盛霖单纯的少年心给砍稀碎。
大约是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兰玖冷硬的心也有点软了，拍了拍盛霖肩膀。
兰玖安慰道：“别胡思乱想，过去的事情我早就不在意了，咱们不是一笔勾销了嘛。而且你很好，不要怀疑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说这句话时，盛霖眼泪溢了出来，被他飞快擦掉。
似乎觉得太丢人，盛霖不肯再抬头。
兰玖：“是我的原因，我眼光不好。”
为了安慰他，兰玖不惜诋毁自己：“你也知道我和别人脑回路不一样，你看你又高又帅，天赋又强，九州喜欢你的女修多了去了。”
盛霖把握着血玉麒麟的手放下来。
“我才不要别人喜欢！”留下一句气鼓鼓的话，人就消失。
盛霖走了，郁白和清越还在。
刚刚伤害了一个单纯少年，兰玖心情也不太好，面无表情的赶人：“你们还不走？”
清越心思比盛霖多，盛霖相信她只是不想结道侣，清越不信。
一直安静的人，突然开口。
清越：“你心底的人是谁？”
兰玖看到他，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冷了。
她装都不装，冷冷说：“关你什么事？”
刚刚被盛霖打岔，她都忘记赶人，现在盛霖走了她一点都不想看见清越。
兰玖指着山门：“我的桃林不欢迎你，以后不许再来这里。”
清越瞳孔微缩，用一种兰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她刚刚虽然拒绝了盛霖，可她对他说话的态度柔和，甚至还愿意哄他开心。
为什么对他就如此冰冷？
清越心底一阵酸，嫉妒的抓狂。
她说和盛霖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可她也说了和他一笔勾销。
为什么还是这么厌恶他。
是的厌恶。
她厌恶他。
甚至不加掩饰，清越只要稍看一眼，就能看得清楚。
就算他曾经对她动过杀心，也把她关进了思过崖，可她不是还活着。
凭什么别人可以，就他不行？难道他这一辈子都不能被她原谅？
清越不甘心。
清越：“你说过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兰玖愣了几秒，她说过？
她脸上的疑惑太明显，清越看出来了，她忘记了。
她居然忘记了。
他额头筋脉微微跳动，声音低沉沙哑：“试炼台。”
兰玖想起来了，自己确实在试炼台上说过一笔勾销的话：“所以呢？这和我讨厌你有关系吗？”
一笔勾销的意思是她不会再去找他报仇。
和她讨厌他有半毛钱关系？
她就是不喜欢他虚伪的样子，难道还需要理由？
兰玖情绪挂在脸上，清越盯了很久。
似乎非要看出点别的情绪来。
例如……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