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根黑色羽毛飘落，随着旋涡打转，风和沙尘被隔绝。
一对巨大黑色翅膀展开，把沈弃和程无郁牢牢包裹起来，如同黑色铠甲。
“你？”沈弃惊讶两秒，又想起他的真正性别，“Enigma，可以拥有不止一只契兽？”
这黑色翅膀是从程无郁背后唰地一下出现。
羽毛如墨，却泛着一抹浅浅金色，被灯光一照，更加明显。
“聪明。”程无郁遮住他的眼睛。
翅膀猛地一挥！
光芒如一把看不见的刀横扫而过！
旋涡蓦地破碎，屋内恢复平静。
陈以恩眼瞳血红，死死盯着他。
“你想找回你男朋友，可以。”程无郁手指一弯。
掉在床底的一张破旧小相框倏地漂浮起来，落在程无郁掌心。
沈弃脸上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一瞬不瞬盯着他。
何止他，何有容和郑风漓也傻眼。
“黑色翅膀……不是，程哥契兽不是黑豹吗？”
何有容怀疑人生，透着自己翅膀缝看。
“难不成黑豹也有翅膀？还有刚才那东西为什么会飘起来？它怎么就飘起来了！！！”
郑风漓惊到再次结巴：“变，变异了？”
程无郁又道：“我们替你找闻启，现在放我们离开。”
陈以恩目光凝视在照片上那张念念不忘的面容，许久，缓缓点头。
空间开始剧烈摇晃，墙边天花板如倒塌的积木，一片一片崩裂掉落。
程无郁连忙用翅膀挡住沈弃。
等到动静停下，已经回到教室外的走廊。
旁边教室内，陈以恩依然在写着桌上的卷子。
沈弃眼神同情：“被父母亲手毁掉前程，他觉得自己学习再好一些，就能离开家庭了。”
“他被困在这所学院，无法出去，只能一直写卷子，一直学习，如果找到那位闻启，S级变种会自己消失。”程无郁道。
大猫听罢抬了抬眼，“程无郁，马甲逆天啊。”
程无郁低笑，讨好道：“这件事回家再聊，这里不合适。”
“行。”沈弃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不过，有许多东西，越是想深入了解，越是看不清楚。
原本他自以为很了解程无郁这个人。
实际上，根本看不透。
这会导致他内心发空，没有安全感。
几人一起走回住的宿舍。
再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
唐现现和贺轻川站在那位失去omega的Alpha身旁。
“贺轻川棍子上串着的是……”沈弃那么好的视力，都不太敢肯定。
程无郁：“别怀疑，是那三位失踪的Alpha。”
沈弃挑眉：“不是说有一位被你杀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上边给的钱多，自然要满足甲方要求。”程无郁摸摸猫猫脑袋。
唐现现看到他们，蹦跶起来：“沈弃哥！”
萨摩耶笑容甜丝丝。
贺轻川握紧手里棍子。
用绳子绑着的两人一尸，一个嘴里在胡乱嘟囔，另一个挺安静。
贺轻川心里发紧，扯着长棍往唐现现那边走两步。
“手！你***！”双手被绑在棍子上的人骂骂咧咧。
“还挺活泼。”程无郁捏着闻启的照片递过去。
“小贺，你和咸咸回去一趟，让上边尽快找到这人，名字叫闻启。”
贺轻川看一眼棍子上串着的人。
怕他们再逃了。
“我看着，你尽管去……”程无郁话说一半。
冷不丁听到旁边响起沙哑声。
像是说话又像是一个人痛苦至极时发的呻吟。
猫科动物听觉敏锐。
沈弃走近，金眸盯紧他：“你说什么？”
那人动了动手，挣脱不掉，只能费力地转过头。
“我就是……闻启。”
他像是攒足了一口气，说出这句话。
同时，众人看清楚他的长相，并不相信。
这人和照片上的闻启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
照片上那位闻启，看起来沉静内敛，笑起来有一颗虎牙微微冒尖。
何有容说：“你能证明你是闻启吗？”
闻启被吊得太久，这会儿喘气无比艰难。
大猫观察他，问：“变种这么虚弱？”
程无郁轻咳：“被我揍的，他们仨不配合。”
谁能想到这玩意儿就是陈以恩的前男友，要不然最后一脚肯定踢不出去。
变种在梦魇结束后还能留在这里。
让上边知道恐怕要乱套了。
不能不抓。
沈弃发话：“贺轻川，麻烦放他下来。”
唐现现往后一跳，躲大猫身后。
“沈弃哥，他刚才凶死了，薅着我衣领把我当成悠悠球甩！有两个流浪者就是被他杀了！”
也幸好贺轻川出手及时。
闻启声音带着怒气，“他们……该……死！”
住在这里，却每日意.淫这里的主人。
手上绳子松散，闻启无力瘫坐在地。
众人围着他，倒也逃不走。
良久，闻启缓过来劲儿，说：“你们找以恩过来……他认得出我。”
沈弃主动道：“我去找他。”
猫猫行动力太强。
程无郁想去牵，仅仅半秒，人还是溜了。
众人只能暂且等着。
程无郁正想套闻启话，身旁凑来一人。
不用瞧，那股臭袜子和垃圾桶味儿往脸上扑，就知道是谁。
程无郁受不了：“保持三步距离。”
幸存下来的流浪者嘿嘿一笑。
“这位队长，你刚才那对翅膀看起来真猛，是只什么鸟啊？”
程无郁敷衍：“好鸟。”
流浪者：“？”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嘴里低声含糊嘀咕着什么。
程无郁眼神带着冰碴刺过去。
“警告你，不该说的，烂肚子里，否则你今天能活，明天……可就不一定了。”
黑豹黑绿色的眸宛如深潭，盯得人脊背发寒。
不过七八分钟，沈弃回来。
身后陈以恩身形闪动，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过他的视线却停留在闻启身上，不曾挪开半分。
“以恩……这些年，你还好吗？”闻启瞧见他，便笑。
陈以恩黯淡无光的眼眸再次泛起细碎的光。
他蹲下身，透过躯体看向另一个人。
陈以恩本就是个软弱无力的omega。
即使成为变种，并没有战斗力。
如果不是S级，留不到现在。
“闻哥？”陈以恩不敢相信。
小心翼翼探出手。
很凉。
忘记了，他和他早已经死了。
“原本不想让你发现我的存在，可我听他们说你找我。”
闻启眼圈泛红。
“你大概还恨我吧，当年我没能力带你离开，也幸好你没有和我离开。”
“成为变种后，我到处找你，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却不敢见你，幸好，消失之前能再看你一眼。”
他那张完全陌生的脸。
笑容却似从前那般温暖。
陈以恩看着他脖颈处蔓延开的裂痕，强忍着的泪汹涌滴落。
闻启擦拭他脸颊，轻叹：“如果早知道我们的星球会迎来末日，我会用尽我所有勇气带你一起离开。”
沈弃静静听着他们对话。
身后唐现现问：“他们不是城区的吗？”
“不是，他们来自其他星球。”沈弃说罢，陷入沉思。
到底是什么高级生物，可以让这么多星球互通。
其他星球，会和蓝星一样，变为了黄沙肆虐的荒漠吗？
沈弃视线再次落下。
闻启拥抱了陈以恩，侧脸轻轻贴在他脸颊，裂痕逐渐扩散。
许多变种死之前就是这般情形。
如同一件开裂的瓷器，破碎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一起长大，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你分化成omega那天，说那句……喜欢我。”
记忆中的陈以恩和许多omega一样。
胆子小，说话声音低低的。
被吓到，受欺负，第一时间去找男朋友。
后来……
后来家庭的原因，满腔爱意，还是向现实妥协，低头。
陈以恩抱紧他。
二人早已不是人类，温度像两块冰贴在一起。
陈以恩哽咽:“找到你了，我去过，很多很多陌生的地方，在这里，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