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绝对不是程超的秘书，张绣皱了皱眉，问，“你是谁？”
夜总会包间里，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又是音乐，又是调笑声，吵成一团。
程超在门口接过酒单，抬手指了几种。
他指尖夹着根烟，明明斯文矜贵的一个人，被烟雾一熏，带了些痞气，很迷人。
沙发上的龙冰冰盯着他，捂住大哥大话筒，对里面说，“我跟程哥哥睡在一张床上，你说我是谁？”
旁边的龙爷夺过电话，挂掉，按原样，放回程超的位子上，
“我早就说过，你降不住他，算了吧。”
“叔叔～”龙冰冰伸手去抢，没抢到，“我就是喜欢他！”
龙爷叹气，“他都结婚了。”
往门口一瞥，程超还在和经理说话，龙冰冰打开包包，拿出粒胶囊，把里面的药粉洒在鸡尾酒里。
端起来，摇了摇，粉末融化在淡蓝色的液体里，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轻哼一声，“他那个老婆，就是个农村黄脸婆，他早晚是我的。叔叔你不是也想拉拢他吗？你得帮我……”
正说着，程超过来了，龙冰冰急忙站起来，笑得很甜，“程哥哥，这是我特意给你调的酒，你就尝一口嘛。”
程超坐下，抽了口烟，压根没搭理。
龙冰冰扯扯她叔叔的袖子。
龙爷哈哈一笑，“我大哥大嫂走得早，冰冰这丫头，从小跟着我长大的，让我给惯坏了，我都没喝过她调的酒。你就尝尝吧。”
这时候，经理弯腰递上好酒，程超把烟摁灭，接过来，“那种酒，我喝不惯，喝这个。”
龙爷想了想，“冰冰也是一番心意，你就……”
“龙爷。”程超打断，坐下倒酒，“兄弟一场，我不想把话说绝。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龙小姐。老三……”
一个兄弟正搂着小姐占便宜，听见程超喊他，站起来，“哥，怎么了？”
“送龙小姐回家。”程超说。
二话没说，老三就来请龙冰冰了。
龙冰冰咬咬唇，委屈得不行，抱住龙爷胳膊不撒手，“叔叔～我不走。”
“别让我说第二遍。”程超放下酒瓶。
声音不大，却凉飕飕地吓人，龙冰冰张了张嘴，没敢再出声。
龙爷也没再多说，起身把她带出包间。
大哥大响了，程超拿起来，“喂，绣绣……”
夜里下了点雨，还夹着风，树上青枣吹落不少，一节树枝也断了，掉在地上。
爹捡起树枝，扔到墙角，拿笤帚扫叶子。张绣喊了声，“爹。”走进车间。
绣工们早就到齐了，准备开工，叫翠花找材料。翠花找不着粉色的线，看张绣进来，就想让她买去。一抬头，见她眼睛下隐隐透着青，就问，
“咋成熊猫啦？不舒服？”
张绣摇摇头，随口应了句，“没睡好。”就去看大家的绣品了。
“上回那个女人怀孩子的时候，男人跟寡妇搞一块儿的事，还记得不？”有个绣工说。
话头挑起来，就有人应和，“咋啦？他媳妇儿该生了吧？”
“生了，都仨月了。前几天，又从小寡妇被窝里，把他男人给提溜出来了。又是哭又是闹，差点上吊。”
“要我说，那男的忒不是东西。”村长媳妇儿接话，“老婆怀孩子的时候吧，嫌不能钻一个被窝。孩子都生了，还去找别人泄火，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小寡妇，也不是省油的灯。“
“谁说不是呢，没一个好玩意儿。”
“都少说两句吧，省得燕子不敢找对象。”翠花笑着说，见张绣站在燕子身边发呆，喊了两声，她没搭腔，走过去，碰碰她手臂，
“咋啦？跟丢了魂儿似的。”
“没事儿。”张绣说：“嫂子，把今儿缺的材料拉个单子，我让小勇去买。”
“别的不缺，就缺粉线。”翠花说。
张绣去了办公室。
正好，电话响了，张小勇接起来，“您好，张绣绣厂，请问您哪位。”
一边说话，一边拿出纸笔，“行，我记住了。发货时间……”
他抬头，看了眼张绣。
张绣坐下，也拿过纸笔，写下粉线五十捆，还有些别的，“刺绣不能心急，要想保证质量，发货时间只能缓，不能催，至少二十天。”
张小勇点头，把原话告诉电话那头，“嗯，是的，您放心，张厂长亲自验货，质量肯定有保证。”
说完，放下电话。
张绣把纸条给他，“小勇，去批发市场买，不着急回来，你把市场转转，一定要尽快熟悉。”
“好。”张小勇接过纸条，走了。
他刚离开，赵婷来了，拿着两个牛皮纸袋，隐隐透出烤红薯的香味儿。
她给了张绣一个，“路上买的，挑了俩火候大的，尝尝。”
张绣接过来，指指地上的箱子，“货备好了，歇会儿再走，跟你商量个事儿。”
赵婷坐沙发上，“什么事儿？”
张绣剥下点红薯皮，“柜台那边太忙了，再招俩服务员吧。”
赵婷咬了口红薯，点头，“行，要不我一走，小米实在忙不过来。”
“尽快。”张绣又说。
“啊？”没见张绣这么着过急，赵婷愣了一下，这才看出她脸色挺差的，“绣绣，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昨天晚上，她给程超打过去电话，问他在哪儿，他说跟朋友喝酒。那地方听着确实热闹，有男有女。
又试探几句，没有不正常的地方。
可是那个女人说，跟程超睡一张床，明摆着就是告诉自己，是他的情人。
张绣了解他，表面上好说话，骨子里比谁都强势，而且很在乎孩子。
现在自己大着肚子，他就算把情人宠上天，也不会允许她这个时候露面的。
所以电话，应该是那个女人偷偷接的。能摸到他私人电话，关系想必不一般。
要么，是他情人。
要么，对他有不该有的心思。
她必须弄明白。
隔着电话，是问不清的，张绣说：“服务员来了，交给小米带，把柜台钥匙也给她。过几天，陪我去趟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