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都把纸条交了，王春花左手，右手，犹豫半天，放下一个。
陈姐亲自打开纸条，缺了个……一组。
一组，正是冯组长这组。
冯组长哈哈一笑，“以后，张老、张绣就是咱们组的一员了，大家欢迎。”
张绣向台下点头，“以后请大家多关照。”
冯组长带头鼓掌，底下捧场的稀稀拉拉，没声响。倒是有人嘟囔，“不是还有一个嘛，就欢迎她啊？”
六个人，三个组，每个组正好两个人。
冯组长有点尴尬，接着说：“当然，还有一位，我看看是谁。”
另一个拿到一组的，是王春花。
偷偷看另一只手里纸条，也是一组，王春花气得咬咬牙，“光有脸蛋儿，有个屁用！我不想跟她同组，我要换！”
她要换，就是她的事了，张绣并不关心。她想去柜台那边看看，然后早点回家。
六点程超要查岗，晚一分钟，都要被教训半天。
就问，“冯组长，还有别的事吗？”
冯组长想了想，“等比赛通知就行。”
“好，我先走了。”张绣下台，去拿了自己的包，往外走。
后面一阵议论，“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也太傲了。提前走就算了，还不把会长放在眼里。”
“谁让人家后台硬呢。不过再硬有个屁用，一比赛，全露馅儿。”
……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
商场里，放着最流行的歌，客人太多，差点把卖磁带的老板给抢了。
卖服装的柜台，都换成了春款，露背的紧身裙子，带亮片的小吊带，大喇叭腿牛仔裤，什么流行卖什么，买卖都特别好。
有个客人提着一堆，一边付钱，一边不满，“老板，你这衣裳怎么又涨价了。”
“买卖难干，路费涨了，商场租金涨了，咱要不涨，明天就得关门儿。”
柜台那边倒不怎么忙，偶尔有两个客人，赵婷和小米急忙招待，忙活半天，一个都没留住。
赵婷手托着腮，叹气。
“怎么了？”张绣走进柜台，脱了大衣，里头是件紧身白线衣和黑色喇叭裤，腰很细，还一点都不显怀。
赵婷扶她坐下，“今年也不知道咋回事儿，生意就是上不来。”
生意忽然冷清，可能是花样子过时了，也可能材质不受欢迎了，得找原因。
张绣让她俩别急，去翻账本，问赵婷，今年哪个花样子卖得好。
“都不行。”赵婷说。
确实，年底销得最好的那款，今年基本没卖。
“就是。”小米给俩老板倒水，“去年刘芳在咱对面，都没这么闲过。”
“别提了，常姐都不想干了。”赵婷说。
张绣抬眼，瞧了眼对面。
常姐那边也没客人，天已经暖和了，按理说，该换丝巾了，她柜台里，还挂着厚围巾。
而且，墙上还贴着张纸，上头写着，转让。
合上账本儿，张绣走过去，“常姐，忙着呐？”
常姐戴着老花镜，在记账，抬头见是她，笑笑，“可有日子没见你了，那天我一打听，小婷说你怀孕了，几个月了？”
“俩多月。”
闲聊几句，张绣看了眼转让通知，“怎么不干啦？”
常姐把笔放下，叹气，“今年生意难做，货涨钱，柜台租金也涨了三千，我打算把柜台转出去，租间门脸儿，外头租金便宜。”
商场不愁客流量，租金本身就比外头贵，但是租金涨了，倒是没听说。
又聊了两句，张绣回来问赵婷。
“没涨啊。”赵婷摇头，去小屋里拿出新续的合同，翻开指给她看，“这不还是六千。”
“我一朋友在卖服装。”小米凑过来，“听她说，她们老板也天天喊着租金涨了，生意难做。就咱没涨，八成有大人物在背后护着。”
至于护她们的人是谁，都清楚。
正说着，来了几位客人，赵婷和小米赶紧招待，成交了两单。
客人刚走，又来了一男一女，都挺年轻的，像对小情侣。男人手里拿着大哥大，手腕上的表很亮。
女人走到柜台前看手绢，指着一条，“这个真好看。”
赵婷拿出手绢，平铺在柜台上，“小姐你看，这材质是棉的，里面加了些真丝，光滑柔软还吸水，海棠花绣得也精细。您摸摸，摸不着绣线的。”
海棠花配色鲜艳，微微凸出面料，像鼓出来一块玉石，女人挺感兴趣，“多少钱？”
赵婷说，“十五。”
刚说完，男的过来瞧了一眼，“什么牌子的，卖这么贵。”
赵婷告诉他，“张.绣。”
“张.绣？”男人摇头，“没听说过。”
说完，拉女人走，“亲爱的，咱不用这杂牌货，我带你买名牌儿去。”
“我们怎么就成杂牌了。”赵婷有点生气，嘟囔一句，把手绢又放回去。
“等一下。”张绣叫住俩客人。
男人回头，“干嘛？不买不行啊？”
“不是。”张绣面带微笑，“我能不能问问，哪个牌子是名牌？”
“陈星啊。”男人说，“咱们县人，都土孢子，不在乎牌子。到了南边儿就知道了，这牌子响亮得很，质量也好，比这张.绣的绣花，好看多了，而且便宜。”
女人看了眼刚刚的手绢，还是舍不得，但是没强要，搂住男人胳膊，边走边说：“那咱们去饰品一条街逛逛，听说，那儿新开了家店，就卖陈星。”
去年，张绣去饰品一条街，推销过自己的货。那边挨着菜市场，人很杂，稍微高档点的货，卖不出去。现在，居然有人卖陈星。
她穿上大衣，“我去看看。”
“哪儿？“赵婷拉住她，“饰品一条街？”
“去看陈星的货。”张绣说。
“不行。”赵婷说：“那边又是混混，又是流氓的，乱。你还怀着孩子，万一出点啥事儿咋办？”
“没事儿的老板。”小米拿笤帚扫地，“我一有空就去逛，哪儿那么吓人。你不惹他，他还能吃了你。”
“我就去看看，不惹他们。“张绣拿上包，让赵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