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的事他记下了，早晚有一天讨回来。
王茂山冷哼一声，让两个狗腿子放人，连翘刚得自由，便扑到沈云苓身上，声音嘶哑，“少夫人，您还好吧？”
沈云苓摇了摇头，她红着眼替连翘整理被弄乱的衣衫，比着手势，「你呢，你没事吧？」
连翘本来就受了委屈，见自家主子这样，再也忍不住，泪流不止，“奴婢没事，您别担心。”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王茂山看抱在一起的主仆二人就不痛快，他看向陆今安，“世子满意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陆今安又拍了拍手，黑衣人散去，王茂山带着狗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脚扭了？”陆今安走到沈云苓面前，“让婢女搀扶你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他像是和刚才变了个人，沈云苓有些琢磨不透。
不过，还是要好好谢谢人家的，不管怎么说，最后若不是陆世子出手相助，她和连翘可能就……
沈云苓拍了拍连翘的手，让她扶自己起来，行谢礼。
“夫人不必如此客气，何况你还有伤在身。”陆今安摆了摆手，“这里太乱了，以在下对王茂山的了解，他们不会甘心作罢，你们不能单独回去。”
他转身让路，“上我的马车，我送你回去。”
这才是他一直对外展露出的形象，温和有礼，有名的谦谦君子，刚刚也是不凑巧，让沈云苓撞到了他头疼。
但其实，他一向是个不喜给人添麻烦的性子，只有犯头疾的时候，才变得不像他。
以往他头痛暴躁的时候，都会把自己关在暗室默默捱着。
今日这毛病犯的猝不及防，他只好屏退众人，一个人在马车里慢慢熬时间。
只是没想过会遇到沈云苓，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才能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暴露。
一听到王茂山，沈云苓就忍不住犯恶心，她也不再推脱，福了福身，上了马车。
车厢里，只有她和陆今安二人，第一次和陌生男子通行，她多少有些拘谨。
“刚刚的态度对夫人多少有些失礼，还望夫人别往心里去。”陆今安打破沉寂，先开口。
沈云苓侧过头看他，刚刚？是指二人刚见面那会儿吗？
那本就是自己突然闯进去扰了人休息，陆世子生气也在情理之中，她有何理由生人家的气？
沈云苓笑着摇了摇头。
“夫人不往心里去便好。”陆今安也回了个笑，再无下文。
很快到了裴家，陆今安先下了马车，沈云苓随后，只是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有伤不便，在连翘的搀扶下还差点摔倒，是陆今安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
“夫人小心！”他提醒道。
沈云苓脸微红，忙抽回手，点了点头，这可是在裴家大门口，若让人见了，她浑身嘴也说不清。
人家陆世子救了她，她可不能辱了人名誉。
陆今安笑了笑，“既然夫人平安到家，那在下就告辞了。”他转身离开，刚准备上马车，却又顿住脚步，折返回来。
他心有惦记，犹豫半天还是决定今日解决，不然事后再找人家，恐师出无名，让人误解。
正好沈云苓也还没走，他问出口，“恕在下冒昧，有一疑问，想请教夫人，若是夫人不方便，那就当在下没说。”
看他一脸坦荡真诚，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沈云苓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直说无妨。
“夫人可否告知在下，您身上熏得什么香？”陆今安一路沉默，就是在思考今天头疼突然缓解的问题。
往日他都要疼上小半天，今日初见她时，因为勾起回忆，还疼痛加剧，可当嗅到她自带的那股香气之时，症状竟慢慢缓解，直至不疼。
前后也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着实是神奇。
陆今安以为，一定是她的熏香有奇效，故而问出口。
熏香？他问熏香做什么？
这样的问题不太适用于两个没见过几次的生人，何况他还是男子。
“世子爷，我们感激您的救命之恩。”连翘看出沈云苓的窘迫，替她开口，“只是您的问题着实不妥，毕竟是闺房用物。”
“何况，我们少夫人也不熏香。”连翘行了个礼。
沈云苓点点头，连翘所表达的，就是她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也确是在下唐突了夫人，在下告辞，天冷，夫人也快快回吧。”陆今安垂了下眸，转而又温柔笑开。
陆今安并非登徒子，瞧他的样子，如此问自己应该也是有重要作用。
沈云苓想了想，看向连翘，让她替自己翻译，用的并非熏香，而是自制的香囊。
比划完，又亲手摘下，让连翘转交给陆今安，让他核实是否是这个味道。
陆今安放在鼻下嗅了嗅，那股让人熟悉的心安味道在他鼻尖跳跃，他唇角微弯，玉石般清润的嗓音滚淌，“是这个，不知……”
话刚说一半，陆今安发觉自己的要求不妥，于是转了话锋，“不知夫人可否将香囊的配料告知于在下？”
他刚想给沈云苓钱，买过她手里的香囊，但又一想毕竟是女子贴身之物，自己过于冒昧。
便提出，可以花钱买她的配方，这样日后就算谁发现问起来，他们这也不算私相授受。
沈云苓不解，他要自己的香囊做什么，便是要花钱买，这东西也不是随意能给男子的。
见她面露难色，陆今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挑挑拣拣把自己的初衷告诉了她。
“其实是在下被头痛顽症缠身多年，今日偶然遇见夫人，发现夫人的香囊可以缓解病症，才出此下策。”
陆今安解释完，又抱拳作揖，“若夫人不便，那就当在下没说。”
沈云苓思忖了片刻，复抬起头，指了指他的腰间香囊。
陆今安虽不知道她要自己的香囊做什么，但几乎是下意识有了动作，摘下自己的香囊之后连同她的一块递过去。
沈云苓掏出帕子，蹲下身，当着陆今安的面把他的香囊打开，将里面的香料尽数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