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她真的不拘小节，只是这个豁口的白瓷碗，定然是孤儿院唯一能见客的物件，不然陆阿姨不可能没再去拿一个碗。
果然陆阿姨说，“我涮一下再倒一碗吧，待客不周，程同志勿怪。”
程啸直接仰起头干了，“蔓蔓就跟我妹妹一样，陆阿姨就叫我程啸吧。”
“好好好，程啸你不嫌弃就好。”
楚蔓拆开麻袋口的绳子，“姜院长，陆阿姨，这些都是我淘来的，希望你们和孩子们也不要嫌弃。”
孩子们凑上前去翻看，全都拿着在身上比划。
陆阿姨眼眶微湿，“除了你们，哪还有人拿他们当人看，能遮体御寒对他们就是天大的恩了。”
“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窘困都是一时的，他日乘风起，定能上青天。”
“他日乘风起，定能上青天。”姜院长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频频点头，“好！好！说的是真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楚蔓打开纸箱子，“我也信守承诺，给弟弟妹妹们凑齐了小学到初中的教材。”
年龄最小个头最小的云霞，兴奋的拉着陆阿姨的手，“陆妈妈，我跟哥哥姐姐们是不是也能读书认字啦！”
陆阿姨点着头却满脸愁绪，“是，只是……”
姜院长打断，“蔓蔓你有心了，不仅给这些孩子弄来这么多衣服鞋子，还凑齐这些书，我们老两口，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
“我明白陆阿姨的难言之隐。”
楚蔓扯了扯程啸，“远的不敢说，有程大哥在，解你们一时之忧还是没问题的！”
“你说呢，程、大、哥？”
还说他像狐狸，她才像只黑心小狐狸！
带这样坑哥的嘛？！
陆阿姨满目希冀，姜院长却慌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已经做的够多了，眼下春雷他们几个都能出去找点钱，都饿不住的，等几个小的再大些就好了。”
楚蔓看着程啸，“春雷和夏雨为了养活弟弟妹妹天天捡垃圾卖钱，已经错过最佳上学年龄，再不抓点紧，以后可真要当睁眼瞎了。”
“程大哥你说呢？”楚蔓拧了他一下。
这家伙不吭声难道要让她下不来台？
她都喊了好几声程大哥了！
程啸暗暗嘶了一声，连连点头，“是是是，蔓蔓说的有道理。”
紧接着掏出钱包，把一沓子大团结和票全拿了出来，“今天出门有些匆忙，这些姜院长和陆阿姨先收着，改天我得空，会再来看望弟弟妹妹们。”
姜院长哪能看不出程啸是被胁迫的，连连后退，“程同志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些我们绝不能再收下。”
楚蔓从程啸手中拽走，弯着腰说，“春雷，夏雨，还有你们十个，来来来，蔓蔓姐给你们发钱花。”
姜院长摇摇头。
春雷为首，包括最小的云霞，全都把手背在身后，摇着头都不肯收。
楚蔓轻叹一声直起身子，“姜院长，你就别推辞了，实在心里过意不去，明天你再跑一趟程大哥的单位当面感谢他，让他也得个贤名。”
好家伙，还有这一茬呢！
就说小丫头怎么忽然品德高尚，纯良无私起来了？全是套路啊！
“这……”姜院长询问的目光看着程啸。
“不用！真不用！”
程啸接过楚蔓递回来的钱票，亲自交到姜院长手里，“今天看到弟弟妹妹们如此模样，晚辈心里实在难受，姜院长若是不肯让我尽两分心意，我晚上回去觉都睡不着。”
“姜院长和陆阿姨肯收留这么多孩子，二位长辈的德行令晚辈敬服，这点钱票实在算不得什么，不敢劳烦两位长辈奔波。”
楚蔓从另一个兜里掏出卷好的钱，“话都让程大哥说了，我就不再过多赘述，这些是我的压箱底，希望能让姜院长陆阿姨还有弟弟妹妹们，安稳的度过这个冬天。”
陆阿姨一听压箱底，坚决不肯要，“蔓蔓，你弄这些东西指定跑了不少地方，花了不少钱，怎么能让你再破费呢，快收起来。”
“陆阿姨，见外了不是？”楚蔓不由分说塞在她手里，“虽说我不如那个养女得父母的欢心，但我毕竟是亲生的，吃饱穿暖还是没问题的，陆阿姨你就别推三阻四了。”
孤儿院再怎么偏僻不为人知，那也是在政府挂了名的。
想要说动人家出力，光出血就想办事那是侮辱人，打真情牌才能水到渠成。
姜院长点了下头，陆阿姨才收下。
“蔓蔓，你跟我来。”
楚蔓跟着姜院长进里屋，程啸边跟孩子们说笑，边大脑飞速运转。
把楚蔓这些天的行踪和所作所为贯穿了下，唇角扬了扬，这丫头还真是鬼精鬼精的。
有个几分钟，楚蔓从里屋出来，与程啸一起告别姜院长等人。
走夜路回程时，程啸带路，楚蔓盯着他的步子跟在后面。
“他日乘风起，定能上青天。”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也只是为了空手套白狼吧。”
楚蔓照着他的头做出两下虚拍的姿势，“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
“这会儿又是好朋友了？又不是程大哥了？”程啸轻笑，“你还真是能屈能伸，过河拆桥，没生在古代王侯将相家真是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