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洛……会死！
黛洛缇斯的瞳孔猛地一缩，这短短几个字突兀地在她脑海中炸开，就像她手中攥着的碗碟一般。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是将桌上碎裂的白瓷碎片扫到一边，将洒落的点心用另一个碗装起来，她在等西里米说话。
西里米会进监狱是因为菲洛吗？
西里米咬了咬唇，“大姐还记得今年年会科波菲尔广场上的那出话剧吗？”
黛洛缇斯点了点头，她记得，《巨人国王和他的王座》。
矮人国王从神明处求的力量，他击退了邪恶的入侵，也成为了矮人王国唯一的巨人，凌驾于一切矮人之上的巨人。
“这则童话就出自近些年的教皇国，它刚出现的时候教会将结束动乱，也正好符合「光启录」中教徒从神明处取得火种，击退黑暗建立国家的教义，为了尽快消除奥斯蒙渎神事件带来的影响，教会也出力推动了这则童话的传播。”
“因为那时候的童话并没有后续，但渐渐的，各地便出现了这则童话的衍生版本。老国王的儿子向国王发起挑战，王子成为了新的巨人，继续统治矮人王国，而老国王却不知所踪。”
“这刚好也和教皇国的现状相吻合，历代教皇相互更迭，但新教皇上任后，就再也没人见过老教皇！教会对外的说法是，老教皇已经回到了女神身边，享受极乐。”
“但大姐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真正的缘由呢？”
西里米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等待答案。
缘由……什么缘由？
老国王死了？王子从老国王那夺取力量，成为新的巨人？还是那个王座本身就是摄人灵魂的邪物？
毕竟童话里都这么说。
「说不定，矮人王国，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位巨人呢？」
黛洛缇斯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场话剧后菲洛随口说的一句话，她当时并没有当回事的一句话。
“历代教皇……都是同一个人！”
西里米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黛洛缇斯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嗯，历代圣子圣女，与其说教皇在培养继承人，不如说是教皇在培养自己新的躯壳，以此……达到永生！”
教皇，圣女，永生……
“……”
黛洛缇斯正消化着这些信息，手中的点心饼干碎成了渣子，这是她第一次浪费食物。
“咚咚——”
敲门声响，妮可姐端着饭菜和茶水走了进来，看着桌上破碎的瓷片也没说什么，默默收拾好后便离开了。
“你们接着聊，一边吃一边说，菜全部上齐还要等会，别饿着了！”
“谢谢你，妮可姐！”
“菲洛她……知道吗？”
沉吟许久后，黛洛缇斯问道。
“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
直到此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菲洛总有心事了，哪怕笑得再开心，眉眼间也总有一丝忧虑，因为知道自己从未真正自由。
“历史上就没有人反抗过吗？”
西里米摇摇头，“我不知道有没有，但这种秘密，教皇肯定不会轻易让别人知道的，即使是圣女！”
“一旦起了反抗之心，迎接自己的肯定是死亡！对于教皇来说，再找一个圣子圣女，并不难。”
呼——！
黛洛缇斯深呼口气，捏着勺子的手有些颤抖，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力道，到时又浪费一碟食物，所以干脆放下了餐具。
“那……我们该怎么办？”
“反抗！”
西里米收起了脸上最后一丝玩味，这两个字说得尤为坚定！
“怎么反抗？将菲洛抢回来吗？我可以！”
黛洛缇斯捏着拳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让西里米刚正经不到两秒的表情瞬间就绷不住了。不是大姐，怎么感觉你还跃跃欲试的样子？
“大姐……咱是不是有些冲动啊？虽然我知道您很强，还是龙族，但那毕竟是教皇殿，圣殿骑士团一刻不停地守在那里呢？暗中还有不知道多少暗骑士……”
“抢了就跑啊，他们追不上我的，我会飞！”
“但是……有道理啊！”
“但是我们要怎么混进去？”
黛洛缇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后天不是有朝圣典仪嘛，应该是个挺重要的事吧？菲洛肯定会去的，我们直接先这样再那样，最后这样……”
“好办法啊！我可以打掩护……”
“……”
“咳咳，话说回来，大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救菲洛才这么说的，但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西里米苦笑一声，
“我们这些人首当其冲会受到牵连，就算能侥幸不死，也绝对走不出教皇国！教皇国会彻底跟龙族站在对立面，万一教皇国跟阿尔瓦帝国联手，大姐你可是真的与半个大陆为敌了！大姐你不懂菲洛对于教皇重要性！”
“那你说怎么办！”
黛洛缇斯不满地嘟着嘴。
“加入我们，一起推翻教皇！”西里米斩钉截铁地说道。
“……”
“地下组织？”
西里米点头。
黛洛缇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实话，因为埃尔罗的那一番提醒，她虽然觉得地下组织有问题，但也确实没有要和地下组织有接触的想法。
但此刻却突然告诉她西里米就是地下组织的人，一时间就有点……
“大姐，你别用这样一副看坏人的眼光看我啊，我没干坏事！”
“那地下组织……”
“组织也不坏啊，虽然不知道大姐听其他人说过什么，但组织确实是为了推翻教皇而建立的，拯救菲洛只是其中顺带的而已。当然，我肯定是因为菲洛才加入的组织！”
“推翻教皇，那谁来当教皇？菲洛吗？他们真的会救菲洛？”
直到现在，她依旧觉得，这所谓的地下组织，就是一个为了单纯不满教皇统治的民间组织，并不一定会真心去救菲洛！
“这我还真不知道，如果菲洛想的话，教皇的位置肯定是她的吧？不过救菲洛肯定是真心的！”
西里米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大姐，你就别怀疑了，菲洛自己也是组织的一员，而且地位可高了！不少人都是她才加入的组织呢！”
菲洛也是组织的一员？
那这个组织好像真的没问题？
“大姐，我再悄悄告诉你个秘密，一个连菲洛都可能不知道的秘密！”
明明包厢的隔音效果很好，可西里米却偏偏不放心，硬是凑到她身边才低声说道：
“在牧歌城内找你谈话的埃尔罗主教，也就是菲洛的爷爷，就是组织的后台之一，甚至是最大的后台！”
黛洛缇斯浑身一怔，菲洛的爷爷，也是组织的人？那他还警告我不要与地下组织接触？
“大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像我这种小啰啰就算了，埃尔罗主教那可是教皇国的红字主教之一，可以说教皇之下站在最顶端的一批人了！”
“像这种敏感时刻，埃尔罗主教身边肯定不少教皇安排的人，怎么敢公然与组织扯上关系？”
埃尔罗确实是地下组织的人，因为种种原因，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身边被安插了多少教皇的人。以黛洛缇斯与菲洛的关系，埃尔罗本不该与她见面的，但他还是做出了冒险的决定。
代表教皇国与龙族见面。
为了不被起疑，他也只做了分内的事，邀请龙族前往黎纳斯。
那枚徽章是教皇国对龙族的示好，同时也是对龙族一种监视；他甚至还郑重提醒了龙族不要与地下组织有接触，只是暗中用另一种方式让她对地下组织生起疑惑。
他也只能做这些了。
至于她能不能与组织建立联系，埃尔罗无能为力。
“这枚徽章有问题？它监视我？”
黛洛缇斯皱眉，差点没将徽章给丢出去！
“也不算监视，只是你用它走进任何一个地方，教会要检查都能查的到而已，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功能咯！”
她又将徽章默默收了回去。
将它带在身上，是不是有时候还能迷惑教皇？
“所以，大姐，要不要加入组织？”
西里米眼神闪烁，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句话吗！
黛洛缇斯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哦豁！终于……我太爱你了大姐！”
西里米欢呼着就要冲过来，黛洛缇斯撇撇嘴，一个后撤步，他直接就抱在了冰墙上，渗人的寒意让他瞬间跳了起来，蹲在角落瑟瑟发抖。
菲洛应该不会看上这么个蠢货吧？
她突然想到。
“组织的名字叫什么？”
“啊，「守光者」！”
呃，好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