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茫茫的白，玫瑰香，整个园子里种满了白玫瑰。
远处是黄沙，连绵不绝的沙漠，赵之余四处环顾，听见身后传来声音，“阿琳。”
转头，身着白裙的艾潼在远处看着她笑，她高兴的笑起来，循着脚下的路朝着艾潼跑去。
“呵。”
诡异的声音不知在何处响起，赵之余顿住脚步，警惕的抬头四处看，却并未发现什么，她继续前行。
“你找不到的。”
如同魔咒一般的低语再一次冲进赵之余脑海，赵之余惊恐的抬头，前方依旧是艾潼，可艾潼脸上的笑，渐渐有了悲伤的味道。
像绵绵的针，戳进她的心底，她的双眸立时就湿润了。
“我来救你，艾潼，别怕……别怕……”
她喃喃的念着，低着头走向艾潼，可走到近在咫尺的地方，却走不动了，身后忽然有人拉住了她！
她转头，是林岚！
“放开我！”
林岚不语，只一味拉住她，任她用尽了力气也无法挣脱！
“阿琳……”
艾潼的声音传来，哑哑的，沉沉的，她转头，看见艾潼朝她伸来求救的手。
她自是想也不想的伸手向她。
可正当她们的手即将相握，耳边再次响起了声音，如恶魔讥诮的诉斥，“我说……你找不到的！”
沐如芸倏然出现在艾潼身后，她伸出手里冒着寒光的尖刀，手起刀落！
一片猩红里，赵之余惊恐的睁开眼睛，“不要！艾潼！”
双手胡乱的在半空中挥舞，就算被拉住也无法安分，她愕然的左右环顾，分不清眼前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清晰记得那一片骇人的猩红！
胃里翻江倒海，她把头探到有风的地方一阵干呕，本就空空的胃被倒了个底朝天。
“之余！”
熟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蜗，安抚了她的神经，她抬手擦了擦嘴，痛苦的趴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被身旁的人安抚许久之后，双目终于聚焦，看见靳亦宸担忧的眼。
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靳亦宸自责的搂她入怀，心疼的安抚着。
他早该想到，沐如芸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享受赵之余的痛苦，这明明是他从小到大都习惯了的事，怎么就那么后知后觉，那么晚才赶到现场！
不……他根本就不该让赵之余去参加这个活动！
“对不起。”
他自责的道歉，抱紧了赵之余，“你告诉我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对不起，我现在就去和你们公司谈解约！”
赵之余倏然伸手拉住了靳亦宸，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又是吐又是哭，脸上的妆花得看不出来她本来的样子，可她痛苦的双眸里，却透出了丝丝坚定。
“不行……我就快找到了。”
靳亦宸愣住了，“找到？”
“那天……她在现场。”
赵之余哑着声音缓缓的说，靳亦宸微微睁眼，双眸里透着惊讶。
“艾潼出事那天……沐如芸……她在现场！”
这是她忍着疼痛，一遍遍回忆刚才发生的事之后得出的结论。
“她刚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说我的表情和下雪那天一样好看……这证明，那天，她在现场，像观看直播一样……观看了整件事。”
赵之余轻声说，每一个字都像刀一样划过靳亦宸的心。
他想起一些小时候被埋葬了的记忆，沐如芸也不是每一次都动手欺负他的，更多时候，动手的是柏远。
而她，则会在一个视野极佳，高高在上的地方，用望远镜观看整件事的发生。
如同她是掌管生死的神。
“所以……我们只要能找到她当时在场的证据……就能让艾潼的死……真相大白。”
许是这个念头鼓舞了她，她终于有力气从靳亦宸怀里离开，她这才发现自己在一辆车里，她疲惫的靠向座椅，“调监控，找人证……一定能找到证据……”
“找不到。”
靳亦宸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轻轻的无奈，“这是她的日常，那么低级的错误，她不会犯。”
赵之余难以置信的转回头，“不试试怎么知道找不到？”
靳亦宸没说话，稍显落寞的垂下眼，赵之余的心“嗒”的一落，想到自己刚才心如刀绞的和沐如芸一起完成舞台拿到的线索转眼就要作废，立时就着急起来，“你就那么笃定？我们都没找，凭什么说找不到？！万一……”
“没有万一，她是沐如芸，她想做任何事，都不用自己动手。”
靳亦宸打断了赵之余的话，赵之余不服气的皱眉，“你……”
“可我想……不是所有办事的人，都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尤其……是他们还肩负着‘现场直播’责任的时候。”
话锋一转，靳亦宸双眸里的落寞散去，也亮起坚定的光，赵之余愣了一瞬，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柏远……自小就是柏家最张扬，也看起来最傻的一个。他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依附着得势的大哥，整天除了给大哥打下手，只知道吃喝玩乐，可你觉得……”
靳亦宸抿了抿唇，看向赵之余的目光不是征询，而是笃定，“一个没有心思，整天只知道玩乐的纨绔子弟……会懂得依附大哥吗？尤其，还是在这个家族，还有个最受掌家人宠爱的小儿子的情况下。”
赵之余微微睁眼，可转瞬却又皱起了眉，“你的意思是……柏远没有那么简单？可诚如你所说，那么八面玲珑的人，怎么可能留下蛛丝马迹呢？！”
“百密还有一疏，越是想得多，越是容易出错，况且……”
靳亦宸的双眸里浮上一丝黯淡，“沐如芸是个极其挑剔的人，越是看戏，她越要挑一个好位置。”
“看戏”二字让赵之余想到刚才梦里那一片猩红，疼痛的反胃随之而来，她看向窗外，静谧的黑夜里吹来微凉的风，伴随着一阵阵海浪声。
她忽然想起梦里，在她身后扯住了她的林岚。
她从小就是个极其敏感的人，但凡心里有事，夜里就不好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如同车祸后她总梦见穿着皮靴的男人，被绑架后总是梦见黑暗，她总觉得，梦于她而言，不仅是睡眠的附赠品。
林岚拉住她走向艾潼，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可她一直以为是利益所驱。
可再回忆梦境，再想起上台前林岚和她说的那些话，她实在很难不猜测，林岚……
在万琳生命里，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
她真的，只是一个爱妹妹的姐姐吗？
一个为了曝光率和话题热度，完全不顾妹妹感受的人，为了利益……又能做到什么份上呢？
“可以带我走吗？我不想回家。”
她看着满天繁星的夜空说，靳亦宸微微一愣，没怎么犹豫就发动了车，车驶向高速，朝着海边的别墅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