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回来？！”
季星河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里。
一时间气氛混乱。
周围的下人急匆匆冒出来要伸手要拦。
李叔也颤颤巍巍的上前。
“季先生！动气伤身啊！”
从侧门进来的石泠泠和顾和也闻声快步赶来。
石泠泠瞪大眼睛看到满地的一片狼藉，和站在大堂中凶悍的身影。
她眼眶迅速发红，面色惊慌。
“爸！别打了！”
听到女儿颤抖的声音，季星河骂了句脏话，面上尽量缓和了些。
他看了眼在门口的石林晚，气的手痒痒。
左手还拿着插着花的花瓶，又不好在女儿面前动怒。
只好往地上随手一扔，十万的宝贝成了稀碎。
顾和也跟着迎了上去，眼底淡漠，语气却关心。
“季叔叔，您消消气，气坏身体就不好了啊。”
“我怎么消气！？这个孽畜，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季星河忍不住叫骂，胸口一阵一阵起伏。很用力的进行深呼吸，却压根平复不下来。
“不去万征做事，也不接受联姻，还要欺负泠泠！稍微教训下就要断绝关系，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回来不到两天就结婚？”
“结婚对象还是个野种！”
“你问问他，有把我当成父亲看待吗？有把整个石家放在眼里吗！”
石林晚冷冷的望着季星河。
他平静极了。
他平静到连冷笑都无法发出。
这样的话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听过无数次，早就感受不到什么了。
他看着季星河和石泠泠的父女情深，像隔岸观火一般。
好似那陶瓷碎片划破的压根就不是他的脸。
片刻，他漠然开口。
“野种怎么了，我不也是野种吗？”
顿时空气一凝。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连为首的季星河都讶异了一瞬，随后怒目灼灼。
“狗东西！你还知道？”
季星河握紧拳头，目光锐利如刀，他轻易挣脱了顾和的搀扶，踏步飞快。
啪——
一记耳光扇在了石林晚脸上。
白连云瞳孔迅速放大，眼看着那张平日最爱嬉皮笑脸的俊脸，被他的父亲扇出一个红印。
仿佛一切都变得缓慢，世界迟滞了。
为什么？
为什么石林晚不回手？
他还没想通为什么。
他还没搞清楚这种颤动究竟是什么。
身体擅自动了起来。
“噢？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季星河教训孩子？”
回过神来，白连云才发现，自己居然伸出了双臂护在石林晚面前。
季星河怒气冲冲，面色极差，像是遭到了极大侮辱似的。
“滚开！”
电光石火间。
那本该落在白连云脸上的巴掌，被石林晚一手擒住。
石林晚目光森厉，气势凌人，吐气幽幽，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敢动他一下？”
是S级Alpha信息素——
那如无尽的土地般、是将草木混水燃烧，延申成一缕缕连绵不绝的苦药。
如狂风暴雨席卷大堂。
石林晚第一次用信息素压制了自己的父亲。
在场几乎没有同他等级一般高的Alpha和omega。
那样强的压迫力，让天生就弱势于Alpha的季星河面色苍白，一个没稳住，踉跄着要倒下。
石泠泠和顾和也站的不稳，却总比omega要好些。
但也不敢靠近那愤怒中心。
石林晚双眸深邃，冷冷的看着季星河，不屑道。
“季星河，我今天过来，你以为是给你几分面子？”
“我过来只是通知你。石家和万征，都会是我的。”
“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说完他看着无力倒在自己脚边的季星河，扯了个讽刺的笑容，恶狠狠地踩上了还攥着他裤脚的手，动作缓慢，却力道极大。
满意的听见了季星河的痛苦呻吟，这才收回那脚。
单手扛起早就腿软的白连云，往外走去。
后边李叔带着刚刚拦着季星河的下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哦还有。”
石林晚慢条斯理的收回信息素，淡淡道。
“我选的人，轮不到你们来指点。”
……
那日后。
白连云对石林晚这个人彻底改观了。
或许说他压根就没真正搞清楚过这个人……
他们没有回公寓。
是李叔开车送他们到了个离市中心比较近的旧别墅区。
石林晚一路沉默不语。
把白连云安顿好后。
当天晚上，就被殷源和程双明接走了。
说是去医院。
结果一直没有回来。
联系信息也只有敖立给他发的一张石膏照片。
偌大的房子本就没什么人气，独独住他一人，感觉空落落的。
所幸李叔留了下来，还愿意同他说说话。
看上去老旧荒凉的别墅，在李叔的打理下，也变得整洁起来。
李叔很和蔼，年纪也算大了，身体不甚硬朗，却总是闲不下来。
他喜欢种花种地，又爱研究自给自足的原生态菜谱，是个十分会生活的人。
这会儿看到在阳台上晒太阳的白连云，还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欸，小云。你起早啊！”
“李叔早。”
“少爷让我跟你说，他今晚会回来！”
白连云一愣，看着李叔站在大棚里，满眼笑容。
他大声应了句知道了。旋即垂眸，心情复杂。
这都过了好些天了，那日见石林晚父亲的余悸还是还未消……
他怎么也想不到石林晚和他家人的关系会这么恶劣。
以至于抵达现场，见到那副场景，他根本无从反应。
他父亲这左一个孽畜又一个野种的，论谁听到都要怒火中烧吧？
可石林晚还跟个呆子似的任人羞辱。
真是可恶极了！
白连云眼神黯淡的抠起了指尖，心中尽是沉闷。
他不该插足的……
他就该乖乖站在石林晚后边吃瓜才对！
他本应该看着那些有钱人的爱恨情仇冷冷发笑。
本应该出最少的力，拿最多的钱。
可他的本能居然是挡在了石林晚面前……
白连云恍然，思绪已然神游到外。
他又背叛了自己的利益。
石林晚那副用冰冷包装的受伤姿态，他没办法视而不见。
仅仅是想着那张僵住的木讷的脸，白连云就感觉心脏在一抽一抽的。
他眸光微动，翻着自己带来的行李。
他在找笔和纸。
他迫切的想画些什么。
那些从他身体里流失掉的东西，一点一点的，随着石林晚滴落到地面的血液。
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