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走到嘉青跟前，他打开油纸包，露出里头的云片糕：“尝尝，刚做出来的。”
瑟瑟拿起一小块放在嘴里，糕点入口即化，轻轻一嚼清香便在口齿间蔓延。
她双眼发亮：“好好吃！”
“慢点吃。”嘉青又取出一只竹筒，打开递给瑟瑟。
竹筒里装着清茶，配上云片糕正正好。
今日的嘉青格外温柔，甚至连说话的语调都不似平常，特意的夹着嗓音往温柔的方向去。
大概是他还不习惯这么说话，说了两句后果断闭上嘴巴。
“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瑟瑟一手糕点一手清茶，疑惑道。
她好像也没干什么好事，嘉青才不要无缘无故对她献殷勤。
嘉青轻咳了一声：“我说过…给你答案……”
书上说，要投其所好，每次见面时备一些小玩意儿，态度语气要温柔，不能有半点不耐。
“所以呢？”瑟瑟嚼着云片糕，“跟，你送我，糕点，有什么，关系？”
书上还说，女人心海底针，她喜欢让别人去猜她的心思但是绝对不喜欢去猜别人的心思，要主动要坦白。
“我，我是…”嘉青深吸一口气，略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袖子口，忽而周身气势一变，阴气在瞬间聚集到嘉青身侧将他严严实实包裹住。
等到阴气再次散去，瑟瑟眼前的男人已经换了个模样，惊得她差点拿不住云片糕。
眼前的男人依旧是熟悉的眉眼，依旧是冷淡和厌世的态度，可他衣冠肃正，衣摆上绣有百鬼图，腰间悬酆都金印，束起所有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额前垂下十二旒冕。
仅仅是随意扫来一眼，瑟瑟的神魂都在瑟瑟发抖，想要随时趴到地上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瑟瑟的不适，他收起气势，沉默一瞬，像是鼓足勇气才开口：“吾乃酆都北阴大帝炎帝大庭氏，讳庆甲。天下鬼神之宗，治罗酆山。”
瑟瑟呆呆愣愣地盯着他，直盯得嘉青没了底气，她才开口：“所以你的名字是假的？”
“不是！”嘉青连忙开口否认，“名字是真的，是我的俗名。”
“哦。”瑟瑟应了一声，又陷入呆愣的状态里。
“吾，我…与你坦白身份，是有重要的话说。”眼前人高马大的大帝扭扭捏捏像是谁家的小媳妇，眼睛乱瞄就是不敢正视瑟瑟，迟迟不说话。
酆都大帝啊！传闻中那个地府里只手遮天的土皇帝！那个蜗居数年都未曾露面，快要老死就连蟠桃会都不来的那个！
可是眼前这人年轻的出去能吃软饭，虽然行事作风古板喜欢说谜语话，可怎么也看不出来是快老死的啊？
瑟瑟甚至忘记吃手里的糕点，呆呆地问：“你是用什么幻术捏造了面容吗？”
嘉青脸皮一僵：“什么？”
“我从前在天上听他们说，酆都大帝的期限将至……”瑟瑟越说越小声，最后如同蚊吟，还是倔强地问出那一句话，“你是不是已经老得花白头发，脸皮垂下老眼昏花，为了欺骗自己才变成这么年轻的模样。”
嘉青气笑了，再也装下不去什么温柔谦和，一张脸凑到瑟瑟跟前，拨开遮挡在脸前的珠帘，咬牙切齿地问：“那你看看，好好看看是不是幻术。”
瑟瑟支支吾吾：“我，我又不擅此术。”
嘉青直起身子，深深叹了口气，在地狱修生养性数千年，还是第一次被气得这么狠。
他揉了揉额头，解释道：“他们所说的期限是轮换期限，三千年而一替。”
瑟瑟恍然大悟：“原来说的是退休啊！”
她一脸羡慕：“退休以后的生活可美了，不像我阿娘，退休的日子遥遥无期。”
她的嘴角上还沾着云片糕的碎屑，眼底满是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嘉青又放柔了声音：“那等我任职期满，陪你到处玩可好？终有一日你能回到昆仑，再次见到你的母亲。”
他漆黑的眼底似有水波流淌，那是奈河的水，澄澈得能洗净灵魂上所有不堪与肮脏。
瑟瑟回想起一路来自己做过的事情，眼底有着迷茫。
她真的能洗去一身罪孽，回到母亲的身侧吗？
眼瞧着瑟瑟的思绪似乎越飘越远，与自己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嘉青有些急了。
“我，我的提议，你怎么想……”他露出些许着急。
“你刚刚说什么，你你说……”瑟瑟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嘉青一脸正色：“我起了数次卦，每一卦都堵死了我的退路，打破了我所有侥幸。这几日，我思索了许久，正式自己的心。我是真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才站在你面前的。”
说着，他脸上闪过一丝羞赧：“我从前从未有过此种心情，我也不太懂。但是，我会学着……”
那日在庙会上买的书确实有大用，他从中学了好多，他可以一一表现给瑟瑟看。
接着，脸被一双温暖的手捧着，嘉青顺着她的动作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
瑟瑟弯着眉眼，笑容甜蜜：“看来高高在上的大帝也有不懂的东西呀！”
“爱不是学来的，是爱人相处时产生的。”她踮起脚尖，在那至高无上的，清心寡欲的脸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亲吻入落雪，顷刻便消融。
嘉青头一次感受到身体颤栗与激动，他学着瑟瑟的样子，伸手搂住了她。
大帝高傲的头颅垂下，窝在少女的颈窝间：“好，爱，我们之间……”
二人来到大堂，阿孟正用似笑非笑地眼神打量着他们，她不敢对嘉青放肆，就朝着瑟瑟挤眉弄眼。
瑟瑟拉着嘉青的袖子，朝着阿孟大大方方一笑。
阿孟捂着嘴笑，用手肘捅了捅身侧的崔钰。
崔钰抬头望天，选择无视。
后来，瑟瑟问起嘉青许诺的那件事情，嘉青拉着她的手，认真道：“你死时怨恨重，而后附身白虎化作伥鬼。想要回到昆仑，需得了却前尘罪孽才行。”
“那我该怎么做？”瑟瑟紧张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