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了正常的校园生活，顾淼彻底闲了下来。
在简陋的宿舍里，他开始尝试研究原身这个人，既然对方做到了那样的地步，为什么会在墙面上贴上美少女的海报。
他用学校的电脑登录了哔哩哔哩。2015年的b站界面还很简陋，Up主屈指可数，弹幕密度也远不如未来。
他点开舞蹈区，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视频——某个虚拟形象在跳宅舞。弹幕里飘过寥寥几句：“好可爱”、“这是什么技术？”
这好像是原本的顾淼关注的一个虚拟偶像，跟墙面的美少女很相似。
“这样也是可以的吗？不露脸当偶像。”顾淼属实是大开眼界。
实际上，自从辩论赛后的那晚，顾淼查了这世界的内娱，发现差别很明显，这里的顶流似乎地位要更高，但文化产业却停滞不前，没有百花齐放的态势。
同时，与他原来的世界不同，这里的技术更加平民化，对版权的限制没那么严重。
这就进一步导致了，几乎任何人都可以通过简单的设备和软件创建自己的虚拟形象，进行直播或演出。
很有意思的样子。
出于一个偶像的本能，他明白自己喜欢站在众人的目光下，但因为前世的事，他也害怕被人关注，网暴到他本人身上。
这样的方式，挺更适合他的。
那他可以成为其中的一员吗？
“试试虚拟主播？”顾淼喃喃自语，考虑做这个的可能性。在原身记忆里，在未来十年后，巅峰时期的虚拟偶像这一块，带动的产业价值达到了数千亿的规模。但在2015年，这还只是极少数技术宅的玩具。
换而言之，虚拟偶像这时候真的大部分是为爱发电，少数知名的还是轻音少女和洛天依这样有幕后大公司支持的。
然而大家都没有想到可以达到这样的高度，除了他以外。
想到这里，顾淼又有了些信心，他开始在网上搜索相关资料。
实际上，中文资料少得可怜，大部分技术讨论都在日文论坛里。好在这具身体继承了不错的日语基础，他能够勉强看懂一些基础教程。
“Live2d建模……动作捕捉……obS推流……”一个个陌生的词汇在他脑海中拼凑成完整的技术路线。
接下来的两周，顾淼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泡在上面。
第一次尝试，他用免费软件做了一个简陋的2d角色模型——蓝色短发的少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动作僵硬，表情单一，但确实能够跟踪面部动作。
“太粗糙了。”顾淼对着摄像头试了几分钟，果断放弃。这种质量别说吸引观众，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还是得氪金。
他咬咬牙，用生活费联系了论坛里的一个画师：1500块钱，设计一个虚拟角色的立绘；又花了2300块，找建模师制作Live2d模型。
对一个大学生来说，3800块不是小数目，得攒很久的生活费。但顾淼有种预感——这钱会物超所值。
一个月后，全新的虚拟形象‘阿水’正式诞生。
银白色的头发，湛蓝的眼睛，穿着休闲的运动套装，看起来只有少年模样。最重要的是，画师的功底很扎实，建模师也做得很精细，有十几套衣服可以替换，各种表情变化都很自然，动态的眨眼和小动作也栩栩如生。
隔着帘子，10月15日晚上8点，顾淼开始了第一次直播。
房间标题：【新人虚拟up主】一起玩游戏聊天吧～
观众寥寥无几，弹幕更是没有，但顾淼情绪没有波动，在未成名之前，不过是从零开始。
“大家晚上好，我是阿水。”他故意伪装了一下，让声音更像个清亮的少年，“今天我们来玩一款解谜游戏。”
游戏是《逃脱者》，一款独立制作的密室逃脱游戏，第一视角，比较悬疑和恐怖。顾淼一边操作，一边跟零星的几个观众聊天。
虽然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偶尔忍不住也会玩梗。
“咦，这个机关好巧妙。”
“哎呀，又死了，设计师太坑了。”
“别骂了别骂了，我是很菜，但你们注意一点影响，万一主播不玩了，你们都没人骂了，是不是要维护主播玻璃心？”
两个小时下来，直播间最高人气停留在43人。对新人来说，这已经算不错的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顾淼建立了固定的作息：白天上课，晚上直播。
他精心规划着每次直播的内容。周一到周三玩游戏，周四唱歌，周五聊天，周末看动画做反应视频。
直播的流量想要维系，就要保持直播的稳定，这也是最关键的，所以他雷打不动，从不断播。
作为曾经的顶流，这点意志力还是有的，而且维护粉丝也是杠杠的。
“你每天都在直播什么呢？给我也看一看。”他的室友君哥没忍住，突然在对面问他。
“没啥，等我火了再告诉你们。”顾淼一脸神秘，扒拉着饭，马上又要开播，“现在嘛，就算了。”
“行行行，等你好消息。”君哥也没在意，以为顾淼只是跟风一下，坚持不了太久。
他又点了开播，这一天是最受欢迎的是唱歌环节。原身有着天生的好嗓音，加上前世的舞台经验，很快就积累了一批固定观众。
顾淼其实也很疑惑，他们到底怎么看出皮套跳的好的，反而有弹幕建议他多跳舞。
“阿水的声音好治愈啊。”
“这首《夜に駆ける》唱得太好了！”
“每天听阿水唱歌，感觉一天的疲劳都消失了，要一直努力直播，到我死为止。”
弹幕逐渐多了起来，有些说的都是顾淼大为震撼的话，偶尔也看到有礼物，虽然都是免费的，但顾淼也不嫌弃。
不白嫖已经不错了，这是重大的突破。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每天都很期待开播。那种和观众互动的快乐，纯粹而真实。
11月底，顾淼的直播间固定观众已经有了两三百人。虽然在整个平台上还是很小的数字，但对他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成功。
“水哥，你的声音好有磁性，现实中一定很帅吧？”有观众这样说。
“诶？”顾淼愣了一下，“大家不是喜欢这个虚拟形象吗？”
“当然喜欢啊，但更喜欢的是水哥你这个人。”另一个老观众发言，“不管是什么样子，我都保证会喜欢你的。”
虽说这些人说的信誓旦旦，但顾淼仍然有些沉思，果然大家还是会在意，现实的他是什么样的。
他原本以为，抛弃外貌、隐藏身份，观众们可以喜欢上他的才华、他的用心、他的真诚。
“不过有的人就是这样的吧。”他心想，皮套只是一个媒介，不管被吸引的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反正，在虚拟形象背后，他可以尽情释放自己的情感，而在现实生活中，他也逐渐学会了接受众人的关注，用自己的方式应对。
一切都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