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形势图
如果把这场战局比作牌局的话,那这场牌局从表面上来看马进忠部是占尽了劣势,牌桌上明牌中没有一张是对马进忠有利的。
那在后方大关镇的杨英部因其他原因暂时拒绝出兵支援他,而他对面的庐州副将将他牵制在吕亭镇,陈于王部则是从姚庄迂回渡河准备抄他的后面。
按照正常的军事逻辑,马进忠最好的应对方法那就是弃牌不玩,趁着那陈于王部还没迂回到他附近之前,领着手下的弟兄赶紧往西遁入山中以免被两面包夹损失惨重。
但这有的时候,这战争的胜负往往并不按照军事逻辑来走,如果军事逻辑是万能的,那这古往今来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
像马进忠这号的乱世枭雄绝大多数都是赌徒,这造反是赌个人的命运,在战场上一把梭哈则是赌军队的命运,而马进忠今天那就要上桌赌一把他军队的命运!
马进忠此次领兵随王铁出征几乎将他所有的骡马牲畜都给带了出来,所以他手下的弟兄目前基本上都是每人有一匹马或者是一头驴子。
而不管是对面的庐州副将程龙部还是那抚标陈于王部都缺乏骡马,所以在部队的机动性上,那马进忠部是甩这两路官军几条街。
那马进忠赌的就是一点,马进忠先是命他的侄子马维兴派出工兵,将鲁谷村到姚庄这一线沿途的桥梁用火药全部给炸毁。
这样一来与马进忠部隔河对峙的程龙部,想要过河追击马进忠就要花费不少时间搭建浮桥。
再则这程龙瞧见马进忠部集体沿着河岸边往南进军,一时半会他也搞不清楚这马进忠到底是往南逃跑,还是胆大包天的去跟陈于王仓促决战。
所以这马进忠的反常行为在一定程度是可能影响到程龙的判断,从而影响程龙做出决定。
因为这马进忠要是沿着河岸边逃跑的话,那程龙肯定是领兵过河尾随追击。
但如果这马进忠是去突袭从姚庄过河的陈于王,那程龙最好的选择则是河岸边往南从姚庄那边过桥去增援增援陈于王。
因为这吴庄一带的桥梁被毁,为了能够及时支援陈于王,他也只能沿着鲁王河从姚庄过桥前去增援。
马进忠综合考虑了这以上的三大因素,认为只要程龙部能够晚上两刻钟到半个时辰抵达姚庄,他们他便能在一个小时之内于姚庄将那渡河不久的陈于王部给突袭击溃。
因为这陈于王估计也很难想到,马进忠会剑走偏锋这么大的胆子在悬崖上走钢丝,利用这种极限的时间差来冒险大干一场。
...
鲁王河北岸,姚庄。
这姚庄的位置并非是建立在鲁王河的河岸边上,而是离着差不多有将近一里地,那村庄南口乡道正好就连通着鲁王河上的这座石拱桥。
这从吕亭镇到姚庄这十里地的河段其实是有不少桥梁的,但石拱桥唯有这么一座,所以这陈于王便选择在此地渡河过桥,毕竟这木桥的承重能力不行,一时之间通过几千人马搞不好有坍塌的风险。
这南方初夏的四月份早就已经过了春播的时节,所以这鲁王河两岸根底中插种的秧苗都已经长的一三四十厘米高了,秧苗的稻穗那都已经是可以看见。
不过这石拱桥附近的田地的秧苗那都遭了殃,因为这沿河岸边的道路面积有限,所以这过桥之后集结的陈于王部官军那也只能到田里去践踏秧苗了。
对此那陈于王不仅加以约束,并且陈于王还亲自带头毁坏老百姓的秧苗,此时只见那陈于王正领着一群官兵,骑着马站在那田地中央,而这群官军的胯下的军马则是在大口大口的吃着秧苗。
那骑着马上的陈于王一脸志在必得的看着那北方向拿马鞭指着,语气得意洋洋的对着他身边的官兵说道:“诸位兄弟,今日之战若大胜一场,那就是咱们威名可就要传遍这长江两岸,到时候也让那帮北军对咱们刮目相看!”
那在陈于王身边的一名军官听到陈于王这话后,一脸谄媚的附和道:“将爷,那马贼进忠一介蟊贼而已,有您出手定然是在劫难逃,那北军虽强但咱应抚标营也不比他们差。”
“是啊将爷,咱南军有您这样的英明神武的将才,迟早会重现戚爷爷当年在时的荣光,再压那北军一头!”
这陈于王被身旁的一帮马屁精夸的那也是有些飘飘然,不过这陈于王表面上还是非常谦虚的摆手说道:“诸位兄弟说笑了,我这样的庸人怎么能跟戚爷爷比呢!”
虽然这陈于王表面上谦虚,但是那脸上的表情这是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给出卖了,所以他身旁的一旁马屁精便就开始拍他的马屁。
这仗还没有打起来,陈于王这边那就已经开始“赢”了起来,仿佛那马进忠的脑袋已经被他们给割了下来。
...
要说这陈于王还有那桐城县的史可法那也都是一群业余军事爱好者的水平。
这两人作为江北官军中的高层,他们是知道马进忠部随铁贼主力一道从扬州地区西返的,而他们就没有仔细的想过,为什么马进忠部的主力会出现在桐城!
那史可法作为文官不是专业的那还情有可原,但这陈于王作为武将,却不去研究敌人是从哪里过来的,仅仅只是机械性的兵来将挡有贼就剿,这不得不说是一个严重的失职。
也就那在军中混迹多年的老将程龙有一点子敏锐性,察觉到这马进忠部出现在桐城县有些不对劲,但他受限于客观条件无法获取更多的情报,也只能是怀疑。
也正是因为这点军事敏锐性,所以这程龙才反对出兵主动去进攻马进忠。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那也不能全怪陈于王和史可法,因为那在舒城县的刘良佐部还有在庐江县的黄得功,并没有将铁贼在昨天窜到庐江的消息通知给他们。
这刘良佐部就不用说了,在那里装聋作哑的拉着队伍往合肥县跑,自然是不可能将这个重要情报通知给安庆府的官军。
而那庐江县的黄得功仅是将这个消息上报了巡抚张国维,并未将这个重要情况通知给安庆府的几路官军。
因为这黄得功那也是一个老兵油子,张国维是他的直属上级指挥官,他的防区内有重大情况于情于理他都得汇报,但是安庆府的友军那他就没有义务通知了。
再说这他要是把铁贼主力窜到庐江县的消息告知安庆友军,这安庆的友军得到消息后因畏惧铁贼直接脚底抹油跑了怎么办?!
这种离谱的情况蓟镇边军出身的黄得功那可见得多了,所以这大明朝的边军老油子一旦察觉到重大敌情,那基本上是不通知友军的,有的奇葩的甚至连给上级都不汇报。
...
就在陈于王和他手下的军官和家丁吹着牛逼拍着马屁的时候,只见那鲁王河北面的岸边道路上,有几名陈于王部的哨探骑着马浑身狼狈不堪的朝着陈于王这边飞奔而来。
这些官军哨探的身上的盔甲那不是插着箭杆那就是有铳子,一看就知道是被马进忠的部队给揍过的。
“报!——”
“将爷,那马贼进忠沿着河边朝着咱们这里打过来啦!”
只见这队哨探领头的官兵大老远的就对在那田地里面吹牛逼的陈于王喊道。
那陈于王等人此时吹的在兴头上正来劲,突然就听见了哨探说马进忠居然胆大包天的不顾后方程龙部的威胁,朝着他这边杀了过来,于是这陈于王等人的脸色那瞬间就垮了下来。
陈于王看了一眼石桥上在排队过桥以及推运炮车的官兵,略微数了一下人头,大概估计还有五六百人没有过桥。
于是这陈于王便无比嚣张的抽起插在田地里的马槊,对他身边的一名军官说道:“周守备,那马进忠既然过来找死本将就成全他,你在这里指挥剩余的弟兄们过桥,我领着过了桥的弟兄去会会这马进忠!”
“另外给在吴庄的程龙传信,告诉他马贼进忠来我这里找死,请他务必要及时赶过来增援我军!”
“遵命!”
...
陈于王下达命令后,那姚庄的石拱桥附近便响起了好几声信炮声响,不久之后之间那陈于王部的官兵集结队伍沿着河岸边朝着北方向杀了过去,这两军大概在距离姚庄石拱桥一里左右的地方撞到了一块去。
两军相遇之后便立刻开始排兵布阵准备开打,官军这边的阵型非常的简单,也就是一个以部为单位的前后双叠阵,陈于王则是领着家丁在最后面督阵。
而马进忠这边由于那马维兴在后面断后炸桥,一时半会还没有赶过来,所以这马进忠的老本营和杨进喜的右营则是摆的一个马在左杨在右的左右横向阵。
这不管是马进忠还是杨进喜,为了快速取得胜利,那都没有像传统战术布置那样兵在前将在后的布阵,而是将在前面兵在后,摆出了一副要进行大规模集团冲锋的架势。
此时那在阵前的马进忠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还有那官军阵后的那面陈字将旗,然后这马进忠眼神凶狠的的盯着着前方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紧接着便抄起手中的狼牙棒对着身后的弟兄大声的吼叫道:“弟兄们!跟我冲啊!”
“杀啊!”
“灌啊!~”
随后只见那马进忠一马当先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而他手底下的弟兄那也是紧随其后嘴里嚎叫着跟着马进忠,如同一群饿狼一般的扑向了前方的官军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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