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亮，荘雨菲才回来。
她衣衫凌乱，头发也胡乱地扎了一半，一半乱糟糟的搭在肩上。
凌乱的衣衫皱皱巴巴，找不出一块平整的地，像是被揉捏撕扯过的。
更别说她红肿的嘴唇。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干了什么。
和尹驭站在电梯里，两个人时隔一晚再站在一起，哪怕此刻的距离不过一个拳头，可心中的距离早已不知隔了几条江河。
两人并肩站着，没有人主动开口。
荘雨菲也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只是拿出手机对着手机整理自己的仪容。
脱落一半的肩带拉回来，揉皱的裙摆也抚平了些。
头上的乱发全解下来，全都披在雪白的肩头上。
她抚了抚乱发，对着手机用指腹揉揉自己被胡安珩亲肿的嘴角，并不避忌尹驭。
尹驭连句“庄小姐”也忘了说，两人站在一起，他尽量让自己站直，视线保持在前方，哪怕鼻尖一直嗅到不属于荘雨菲的体香。
“昨晚去了哪？”
过了一会，荘雨菲对着手机摁压红肿的唇角，像闲聊一样问尹驭。
尹驭还是保持站直的姿势，没有被她的突然问话惊到，他闻着她身上的香水味，拳头在身侧攥紧，他尽量用平常的口吻说：“去办工厂的事。”
“工厂的事？”
荘雨菲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还在摁压嘴角，她说：“是说请人来做法事的事？”
她的嘴角红肿得厉害，就算尹驭不刻意看，也能从电梯的倒影里看见。
他的拳头更攥紧了些说：“是的。我回来就是为了告诉庄小姐这件事。要是庄小姐准备好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立即出发去工厂。”
荘雨菲还是没有看向他一眼，放下手机，拉高裙子，整理了下裙摆说：“既然尹秘书安排好了，那我换身衣服就去吧。”
她似乎变得不避讳在尹驭面前做任何事，拉高裙摆也是，拉起肩带也是，摁揉唇角也是，她并不担心尹驭会看到她身上的痕迹，更不在意尹驭会不会闻到她身上不属于她的气味。
尹驭尽量平静地答：“好的。”
答完，两人并肩站着，不再说话，也不再做任何动作。
就像公事公办的两个人，互相对接完工作后，无话可说的场面。
不过短短一个夜晚过去，两个不论从距离到心境，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就像他们本该就这样一样。
庄羽霏是庄羽霏。
尹驭只是尹秘书。
一个是雇主，另一个是被雇佣者。
除了工作，他们理应再无半点除此之外的交流。
出了电梯，荘雨菲抢先一步走出电梯。
在尹驭也要走出电梯时，她背对着他说：“尹秘书，还有什么事吗？”
尹驭站在电梯里，懵了，片刻之后他说：“没有庄小姐，我只是想换件衣服。”
荘雨菲依然背对着他说：“尹秘书不是有自己的家吗，虽然这里也有你换洗的地方，但是现在，我结婚了，和安珩的感情也在上升期，尹秘书还是避让一下吧。”
尹驭站在电梯里好一会，直到电梯就要重新关上，他才一只手攥在身侧，垂着眼说：“好、的，我知道了庄小姐。”
“嗯。知道就好。”
荘雨菲背对着尹驭走了，走了两步又停下：“还有，”
尹驭摁住电梯，抬起眼看着她的背影。
荘雨菲始终背对着人，她说：“尹秘书，以后还是少来这里吧，安珩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而且他以后会经常来这里过夜，我想他也不会想在家里看见别的男人。”
“好的，我知道了。”
荘雨菲等了好一会，才等到身后人的回答。
得到回答，她直接开门进家里，没有回头看一眼。
也就没有看见尹驭的眼神，更不知道他是用怎么样的表情看着她离开。
电梯门关上，尹驭定定地站着。
眼睛不知该看哪里，只是目视前方的电梯门。
好一会过去，他才一只手捂上半张脸。
她说了“安珩”。
她说了“他以后会在这里过夜”。
还有她身上的痕迹，她的乱发她红肿的嘴唇。
她也许……不，她真的和胡安珩做了什么吧……
捂着半张脸，尹驭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这就是她的决定吗……
关上门，确认门外没有任何声音，荘雨菲靠在门上，叹了口气。
一口气叹完，她又踢掉脚上的高跟鞋。
不合脚的高跟鞋，早已将脚后跟的皮肤磨破，磨得脚后跟全是血。
就连踢掉的鞋里面都有血。
要是平时，肯定会有人注意到她的脚伤了。
可现在，连那个会注意她受伤的人也没注意到。
她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这不就是他们的决定。
躺在沙发上，荘雨菲拿出手机，久违地打出了一个电话。
“抱歉，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电话没有打出去，她又跳下沙发，摸出身上的东西。
东西拿在手上，她翻来覆去地看。
放在手心里摸了又摸。
最后跳下沙发，赤着脚去到庄羽霏的房间，开始翻找起来。
翻找出一张印着胡安珩头像的包装纸，将东西仔仔细细地包装在里面。
在和尹驭再次见面之前，把包装好的东西送出去了。
和尹驭再见面，不过短短两个小时过去。
可是换了身衣服的尹驭和荘雨菲两个人看起来，比没换衣服之前精神还要差。
来到停车场，上了车，两人还是不发一言。
车要开了，尹驭才想起来对方没系安全带，于是镇定地、礼貌地帮荘雨菲系上了安全带。
荘雨菲一愣，不过也礼貌地偏身让尹驭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除此之外，两人并无太大的动作。
车开了后，也是如此。
两人都太过礼貌，礼貌得任谁看了都以为是第一天认识的陌生人。
荘雨菲已经换了身衣服，没有吹干的头发还是随意地披着，不过身上很干净，再没有别的香水味。
尹驭闻着身边人干净的味道，始终保持着距离。
直到来到兰鸟附近，来到那个他们曾经说要进去逛逛的商场下，尹驭拧下钥匙后，他才终于开口。
“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