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她宫里。
不敢往后看，他这样的人，沾上了就倒霉。
暖贵嫔如今说想要做他的亲人，那他就亲手断了这个念想，她那样鲜活，她被自己克死了怎么办？
所以，他能想到的折中的办法，就是先将她降位，等她对自己心灰意冷之后，再将她的位分升回来。
他这样的孤家寡人，不需要子嗣，更不需要家人。
唐婉默默穿好衣服，小白气的喵喵叫：“宿主，早知道不选这个爹……啊呸，早知道不选这个攻略对象了，真是讨人嫌。”
唐婉垂下眼睫，讨人嫌吗？其实倒也不见得。
她看见了梦境中沈骁寒的经历，知晓他是嘴硬心软，只是怕了，至亲之人一个两个都被害死，放谁身上，都是受不了的。
小白是一心站在她这边的，尽管她解释了，小白依旧是气鼓鼓的：“呸，渣男！”
要不是换不了攻略对象，它一定要向主神申请，把这个锯了嘴的葫芦给换掉。
那嘴像被针缝上了一样，解释一句能怎么样呢？
唐婉摸摸它圆润润的小脑袋：“乖哈，乖哈 ，咱们不和他一般见识，他不来正好，我们可以围着炉子煮酒喝。”
小白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我真的可以喝酒吗？”
唐婉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小猫能不能喝酒，不过我可以给你烤小鱼吃。”
“宿主宝宝，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宝宝！”
唐婉没被影响，下午就让红月拎了个炉子来，在上面温了一壶酒。
她上辈子虽说不是滴酒不沾，但是也是不怎么喝酒的，顶多只是小酌。
但不怎么喝，不代表她不爱喝嘛。
只是上辈子的月例太少，根本不够她买酒的。
如今倒是好了，深入简出，无人打扰，可以纵情畅饮。
红月看着她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给她递了一盘子糕点。
唐婉顺手给小白捏了一块儿，小白用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按着，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红月怕她把烦恼憋在心里，憋坏了身体，便看着小白说了两句俏皮话：“娘娘，这小猫倒是有趣的很，跟人似的，还知道小口小口舔着吃，不会噎着嗓子。”
唐婉淡淡一笑：“小白向来是很聪慧的，很乖。”
她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红月看着更忧心了，她看着唐婉，苦口婆心的劝诫：“娘娘，您难受就哭出来吧，别憋坏了身子，到时候伤的可就是自己了。”
唐婉扬起下巴，露出一个笑容，眸光却似有泪光闪过，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红月，人在过于伤心时，是哭不出来的。”
她眼眶微红，皮肤白到透明，双唇也几乎失去血色，整个人就如同一块即将碎掉的玉石，看得红月心都要碎了。
她头一次没有顾及主仆礼仪，上前将她抱住：“娘娘，奴婢是您的人，您在奴婢面前，不必如此坚强。”
红月鼻尖发酸。
她家公主这般好，从来不苛责于她，反而对她极好，待人也是温婉良善，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得到了这样的后果。
唐婉被她抱住，一时间也有些懵了。
红月这些日子因为吃的好，所以长抽条了，比这个年纪寻常的儿郎都要高挑些，她又干惯了粗活，肩也比寻常女子要宽。
唐婉靠在她怀里，倒真有几分酸涩之感。
她与其将计就计，眼泪就像琉璃珠子一般，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
那张面如白玉的脸，此刻染上一抹激动的薄红，像是清冷的莲沾了颜色，让人止不住的怜惜。
美得惊心动魄。
待房梁上的人离去，她才从红月怀里起身，看见她胸前湿了一片的衣服，心中有几分羞愧，她利用了红月。
“不好意思，阿月，你去换一套衣服吧。”
红月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没事的，娘娘的殿里暖和，这点水，很快就会干了。”
红月垂下眼，隔墙有耳，她不是傻子，既然她家公主想演这番戏，那便陪着她演就是了。
她这条命是公主的，别说是被利用，就算是为她去死又如何？
唐婉破涕为笑，拉过她的手：“那你坐下，陪我喝一杯酒吧。”
红月乖乖的坐下，席地而坐。
唐婉也跟着席地而坐。
红月正想制止她，却被她一句话堵了回去：“你不是说了吗，殿中暖和的很，既然你坐得，那为何我坐不得，难不成你在诓骗我吗？”
“奴婢不敢。”
唐婉捏了一把她还带着婴儿肥的脸，笑意盈盈：“你有什么不敢的，我们家红月，如今胆子可是大的很，主意也多，还是长大了。”
红月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耳根控制不住红了，她垂下眼睛，掩去情绪：“毕竟是要在娘娘身边伺候的，不机灵点怎么行？”
唐婉也没继续逗她了，只是自顾自给她倒了杯酒：“诺，不是什么好酒，没我酿的好喝，将就着喝些吧。”
红月端过杯子，拿起来，闭着眼睛一口闷。
那酒辛辣的很，她硬是把脸都憋红了，都不肯吭声。
唐婉被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帮她顺气：“哎呀，你还没放蜜饯，这酒辣的很，要放些甜的中和，我还没来得及说呢，你怎么一口就喝了？”
红月咽下去，眼睛亮晶晶的：“好喝！！”
她脸色通红，像是被炭火熏的，整张脸又红又烫。
她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继续一口闷：“好喝！！！公主，喝！！”
唐婉扶额，完了，看这个样子，她根本就不胜酒力。
岂止是不胜酒力，简直就是个一杯倒。
她跟一个酒蒙子喝什么酒？
她只能让人把红月扶出去，她自己独自饮酒。
红月到了自己的房间，迷离的眼神立刻清澈了起来。
她能喝酒，但是有上限，她不会耍酒疯，但是会说真话，什么话都往外露，她不敢多加停留。
那酒有一股灼烧感，从她的喉管一直烧到胃里，但是她喜欢这个味道。
并不是因为有多好喝，而是因为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