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菁菁的伤势并不严重。
不过很能说明问题。
一个人得多绝望，才敢往墙上撞。
又或者说，她得多恨我。
我隐隐有几分内疚。
不过一想到徐菁菁说要我净身出户，内疚之情很快就烟消云散。
“你过分了。”
白雪梅这样说。
我们已经从病房中出来了。
“一点都不过分。”
我冷笑一声，呼出一口浊气，心里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想离婚又离不了。
当然了，如果我放弃所有，净身出户的话，这些破事很快就可以甩开。
所谓的【离不了婚】，换个说法就是，我们谁都不愿意吃亏。
尤其是昔日的枕边人，已经背叛了自己，在这最后的关头，肯定是要互相捅刀子的。
“现在什么情况？”
“徐菁菁不想离婚了。”
白雪梅的反应，跟我一样。
不知道徐菁菁在搞什么？
“建议你不要心急，要稳住。不要再刺激她。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白雪梅说不下去了，这说法是不对的。
以前我和徐菁菁在一起是很幸福的，这样的日子，就算再久也不觉得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反目成仇，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要我忍，呸！
“万一真把她给逼死了，那就麻烦了。徐家的人也不会放过你的。还有社会舆论的压力，以后的路就更难走了。”
白雪梅是个有主见的女人。
她的话，不是没道理。
要是徐菁菁真的死在我面前，不说别的，单是赔钱，就够我赔的。
搞不好徐家还要反咬一口，把事情闹大，把我送进去。
“怕了，我还是别回去了。”
我心想干脆搬出去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她介意的是，你跟我在一起。”
白雪梅停了一下，接着说：“她还在意这一点，说明她对你还有情意。”
“拉倒吧。”
“头发的鉴定，她怎么说？”
我把徐菁菁的话告诉了白雪梅。
“单凭头发，的确不足以说明什么。”
“你非得这么说，我能说什么？除非去验孩子的dNA。”
我一听就火大。
那么烂的借口，怎么还有人信？
我妈相信徐菁菁也就算了，连白雪梅也相信徐菁菁。
“苏荒，你一向很冷静的，怎么在这事情上面，就这么冲动草率呢？”
“你什么意思？当初是谁拿着照片跑来跟我说，陆宽在外面的女人是徐菁菁？”
“你看看你，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什么都听不进去？你跑偏了。”
白雪梅严肃起来了。
我没必要跟她吵，双手插着腰，站在医院门口，沉默着。
“照片上面，我们并不能百分百肯定，就是徐菁菁。”
“你当初也说过，六七分相像，就已经足够了。 ”
生活不是肥皂剧，你非得抬杠，显得自己很严谨，别说六七分相像，就是八九分相像，也说明不了什么。
可是……
难道就这么巧，陆宽身边，还有一个女的，恰好跟徐菁菁有六七分相像？
还有那天晚上的电话，我后面也翻看了一下那部美剧，的确有相关剧情，可是在那种特定的环境下，我敢说，徐菁菁不可能是跟发小谈论美剧。
开什么玩笑？飘洋过海打电话过来，聊剧？
那个电话，一定是打给奸夫的。
只是徐菁菁不肯承认罢了。
“没错，我确实说过。可是必须承认，一个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她自己的一套逻辑。现在徐菁菁的行为逻辑前后不统一了，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审视一下？”
白雪梅不简单啊。
我以为她就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女人，以感性为主，激情来了，就扒男人的裤子，没想到她还有如此理性的一面。
“哪里不统一了？”
“如果她真的跟陆宽好上了，为什么不跟你离婚？如果她的目的是离婚，现在为什么不离？”
“为了多分财产啊，她自己都说了，要我净身出户，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哪里不统一了？一直都很统一的啊。”
我冷笑着，怎么这么明显的事情，你看不出来？
还跟我扯了一大堆的逻辑。
“你不要先入为主！”
“我没有先入为主！”
“还说没有，你已经认定她出轨了！”
“她出轨了，这是事实！”
“哪里是事实了？这不还在查吗？”
“都这么明显了，还用得着查！”
“没查清楚就下结论，这就是先入为主啊！你还不承认！”
“我承认什么？”
“承认你先入为主啊！”
“不是我先入为主，是你又当又立的！”
“你……”
白雪梅眼眶里怒意旺盛。
死死看着我，她的眼神好可怕。
先是怒、后是痛！
“真的没有想到……你这样看我。”
语声哽咽，竟然哑了。
白雪梅丢下这么一句，迈步离去。
我追上去，拉着白雪梅的手，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放手!”
“雪梅，我不是那个意思……”
“原来你一直看不起我，当我是个婊子！”
“我没有！”
“你有！！”
“你不要想太多，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雪梅双手胡乱挥打着，不让我靠近。
我紧紧抱着她，说：“对不起，我错了。”
白雪梅挣脱来，说：“你什么时候，顾及过我的感受？”
我……
的确，我们之间，一直是白雪梅主动的，正因为如此，我并不怎么在意她的感受。
刚才那句话，我无心的。
可是，如果我心里没有这样的想法，又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呢？
又当又立！
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何等严重的侮辱！
真不敢相信，白雪梅在我心里，竟是这么一个人。
“也许，你应该正视一下自己的问题。这样身边的人会好过一些。”
白雪梅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去，一脸的冷漠。
我悄立风中，瑟瑟发抖。
我双手夹着脑袋，使劲用力，开椰子一样，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一天下来，乱得不成样子。
我是不是脑子秀抖了，好好的幸福生活，搞成这样。
白雪梅被我气走了。
为了我这样的男人，伤心难过，值得吗？
她说得没有错，我是不是应该正视一下自己的问题？
然而，我有什么问题呢？
先入为主。
白雪梅说我先入为主。
难道，我真的冤枉了徐菁菁？
“最应该调查的，还是陆宽。”
如果徐菁菁这边已经查不出什么了，不如改变一下思路，去调查一下陆宽。
我理清了头绪，回病房。
我爸妈陪着徐菁菁。
徐菁菁醒过来了，泪眼模糊。
一见我，就扭过头去了。
“难道我已经这么人憎鬼厌了，一个个的……”
真以为自己无辜的呀，我可不是来道歉的。
“爸妈，我先回去了。”
懒得管他们了，我说完就走了。
“这孩子……”
关门后听见老妈说了三个字。
他们对我，有了新的认识。
折腾了一夜，我回到家里，实在太累了，倒头就睡。
可是心里积压的事情太多，睡眠质量大打折扣，中间迷迷糊糊醒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