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有些着急，他下意识开口喊住左卿。
“左卿！”
左卿捏了捏苏羽的手，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你闭嘴。”
苏羽一愣，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止住了话头。
温天瑞眼里的慌乱和不安清晰可见。
“到底什么意思啊……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左卿将视线移到他身上，上下打量着温天瑞的身体。
“就是字面意思，你快死了。”
温天瑞脸色很难看，左卿能看出来他的手有些颤抖，似乎在尽全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吗？”
要让温天瑞就这么接受自己即将消失了是不可能的，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左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声开口。
“没错，不过这次更彻底。”
左卿知道，如果不把一切都告诉温天瑞的话，他是不会理解的。
他叹了一口气，抽空瞥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苏羽，只觉得麻烦。
在温天瑞疑惑惊恐的目光中，左卿把迄今为止对温天瑞身上所有的猜测都一并告诉了他。
温天瑞本身就是突然苏醒的意识，与稳定的苏羽不一样，他的意识极为动荡，甚至说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存留太久。
他本身就是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才能暂时苏醒而已，随着时间的过去，维持他意识的能量持续消散，他也就会彻底消失。
温天瑞脸色苍白，面如死灰。
他不愿面对自己即将消失这件事，即使知道左卿不会骗他，他也下意识地认为左卿说的是假的，下意识地逃避着。
“……阿羽。”
他喊了一声苏羽，声音颤抖，似乎在寻求帮助。
苏羽半晌没开口，一直在暗自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听到温天瑞喊他，苏羽抬起头，表情还算平静地看着温天瑞。
“最后的日子，我们不会限制你，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温天瑞摇了摇头，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他近两年才治好病，结果一颗坠星直接摧毁了一切，现在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意识，又告诉他自己马上要消失了。
这让温天瑞怎么能接受，电影都没那么戏剧化。
苏羽眼神略带不解，他有些担心现在的温天瑞。
左卿这时缓缓开口。
“你冷静一点。”
接着，他又向苏羽说道。
“放你两天假，你……”
左卿话没说完，但苏羽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可以在温天瑞最后的时间里陪着他了。
苏羽的心里难得对左卿升起了一丝感激之情。
他松开了手，向着温天瑞走去。
“小瑞，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苏羽的手轻轻搭上温天瑞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
温天瑞脸色难看，眼神空洞，他下意识想躲开苏羽的接触，抬手推开了苏羽的手。
苏羽瞳孔一缩，手僵在半空中，表情有些无措。
左卿皱着眉看向温天瑞，冷声开口。
“你别不识抬举。”
温天瑞闻言一愣，他看向左卿，满脸茫然无助。
左卿毫不留情地说道。
“少在这里伤春悲秋的，你别忘了，你早就死了，你还能重新站在这里都算你赚了。”
温天瑞眉头紧皱，他咬着牙瞪着左卿，只觉得他十分碍眼。
但不得不说，左卿说的没错。
如果不是左卿把他的遗体改造成傀儡，他早就死在几千年前了，或者也是一直沉睡下去。
现在的生命算是凭空多出来的，他比起其他死掉的人已经很幸运了。
毕竟他能在这个时代再次苏醒，能与自己的朋友再次相识，还能见识到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些本不是他应得的，就算他现在当场就消失了，他也多活了好几天。
温天瑞的脸色变幻莫测，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荒谬，像是在用一种扭曲的方式安慰自己，但他又觉得自己想的没错。
作为一个本该死掉的人，能重新作为傀儡活个几天都算是上天的恩赐了，他没有理由不满足。
勉强说服自己后，温天瑞看向自己身边面露担忧的苏羽，冲他露出一个牵强的笑。
“我没事，我没事了。”
他轻声开口。
“阿羽，我没事了，左卿其实说的没错。”
他定定地看着苏羽，眼里露出些许羡慕的神色。
苏羽和他一样，都是本该死掉的人，只不过苏羽比他还要幸运一些罢了。
但恍惚间，温天瑞又觉得苏羽现在的生活也不能用幸运来形容了。
苏羽只是没有死掉而已。
不过他是真的要死了。
甚至他都不能算是死，应该说只是变回原样而已。
现在有意识的他才是不正常的。
苏羽愣怔地看着面前好像突然冷静下来的温天瑞，心情有些怪异，但又很高兴他能平静下来。
“小瑞……”
温天瑞握住苏羽伸过来的手，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很冷静，但他握着苏羽的手却是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苏羽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紧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温天瑞。
温天瑞沉默了半晌，用极低的音量开口。
“我走了，你要怎么办啊……”
他话语间带着泣音，似乎很难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温天瑞稍稍了想象一下，如果是苏羽即将消失了的话，他会怎么样？
答案很难界定，但温天瑞知道，自己肯定接受不了。
如果从未得到过就算了，可偏偏他曾经拥有过，现在却要失去了。
苏羽的想法其实和温天瑞的大差不差。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苏羽其实一直没有融入过这个世界，作为旧文明的遗孤，他一直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甚至他总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之间存在一层厚障壁，屏障还全方位的包裹着他。
如果说左卿是强行把屏障打破，把他拽出来的话，温天瑞就是一点点地融化屏障，让他在不知不觉间意识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以前的他是工具，温天瑞出现后，他才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如果温天瑞消失的话，苏羽不知道这层屏障是会变得更厚还是就此破灭。
就在苏羽不知所措之际，听到两人之间对话的左卿面若寒霜，冷着脸插到两人之间。
他语气低沉。
“你少操心这个，他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