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极好！”楚尘音咬着牙道。
如果眼神能杀人，骆文轩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骆文轩眯起眼睛：“这是想和本王算账？来，本王问问你，河灯上的鬼画符什么意思？和元芳说当寡妇比伺候男人好什么意思？还有……”
“王爷，我还藏了五斤羊肉和一副羊下水，您想不想喝羊汤？我现在就去做！”
骆文轩冷哼一声，算她识抬举！
楚尘音动作迅速，很快就捧着一大碗材料满满，撒着香菜和葱花，喷香四溢的羊汤进来。
“这味儿实在太霸道了，”楚尘音道，“要不是我之前那么凶，恐怕现在就有人来打探了。您快点吃，省得两个孩子回头回来，以为是我吃的呢！”
骆文轩风卷残云般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汤喝下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极好地抚慰了。
“你为什么看到本王不惊讶？”骆文轩放下碗筷后问道。
楚尘音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低头拨弄着自己腰间的玉佩，没精打采地道：“其实我早就怀疑了……”
“哪里有破绽？”骆文轩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不敢说这个局天衣无缝，但是也都精密算计过，她能看出来破绽？
他非常期待她的答案。
“马厩。”楚尘音道，“我在王府观察了几日，发现四下都很乱，但是马厩那边的马被照顾得特别好。”
“本王爱马，难道不能有忠心下属，格外精心照顾？”
“人都没了，谁能顾得上马？”
狗腿子阳刚开始哭得不能过了，还得她提点他外面的事情，然后某一天忽然就好了……
只要有了怀疑，她这样身处中心的人，不难发现疑点。
还有
“难得你也能聪明一次。”
楚尘音：“王爷，您能不能告诉我，皇上到底知道不知道真相？”
“知道。”
楚尘音瞬时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如释重负的模样让骆文轩觉得很好笑。
“不对啊，”楚尘音忽然道，“皇上如果知道的话，怎么会把我提成王妃？”
前身的那些破事，皇上不知道得一清二楚吗？
让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做王妃，到底骆文轩是皇上亲生的，还是她是皇上亲生的？
事情怎么就透露着让人理解不了的诡异呢？
骆文轩道：“那你得去问皇上。”
楚尘音：“……”
她就知道，问他还不如问膝盖呢！
“有些事情，从前不告诉你，是对你不了解。”骆文轩如实地道。
“您现在也不了解我，真的。”楚尘音情真意切地道，“所以您以后也不用告诉我，真的，我一点儿都不好奇。”
骆文轩：“……你就是想撇清关系，现在恐怕也来不及了。”
“那您能不能发发善心，等您活过来的时候把我放了？休了我都行。”
希望还是要有的，万一能行呢？
“我还等着死后托孤给你，怎么能放了你？”
楚尘音：“呸呸呸，大过年的，死什么死！”
骆文轩自顾自地道：“倘若本王死了，那就如你所愿，王府里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你好好带着孩子守你的寡！”
楚尘音：“……我本来不也如此吗？”
“本王这样说，你是不是坦然一些？”
别说，还真是。
楚尘音乐了：“王爷，您长命百岁。”
当然，实在不行您也别勉强，死了也行。
“过了上元节，我就会离京。”
“啊？非得去吗？”
“怎么，你还舍不得本王去？”
楚尘音：“我是想到了嫣然……”
骆文轩冷笑一声，他就知道，她是不可能担心自己的。
“你明晚准备一下……”
正说着话，骆文轩忽然往屏风后一闪，随后便传来元芳的声音。
楚尘音松了口气。
骆文轩跟她说了太多，她真得需要时间好好反应反应。
有时候在这些聪明人面前，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老黄牛，要反反复复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反刍才能消化。
元芳进来，手里拿着几张符。
楚尘音逗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狗腿子替我去退桃木剑去了，我就买了几张符……”元芳抽了抽鼻子，“这屋里，什么味儿这么大？怎么一股子羊肉味？”
楚尘音：“没有吧。”
“有，我鼻子比狗鼻子还灵呢！”元芳道，“您自己是不是偷吃了？我看到碗了，碗还没刷呢！”
楚尘音：“走，我去厨房里给你也做一碗去。”
“好嘞。哎，您等等，我先看看这符贴在哪里最好……要防小鬼作祟，大白天都能撞见鬼，您说王爷死后怨气多大！哎，这屏风不错……”
楚尘音一把拉住她，“不用，回来再贴，一会儿羊肉别被猫叼走了。”
“行吧。”元芳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在大门口也贴了一张，侍卫问我防什么的，被我含混过去了。这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是防着王爷回来，那不得打我？”
楚尘音：你再不走王爷，王爷就要跳出来打你了！
也不知道骆文轩是怎么回事，差点又栽到元芳手中，难道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在除夕晚上之前，楚尘音没有再见到骆文轩。
除夕吃过饭后，楚尘音带着两个孩子守夜，用自制的纸牌教他们斗地主。
两个孩子到底年纪小，熬不住，很快都昏昏欲睡。
楚尘音道：“都去睡吧，咱们王府没有守岁的规矩。”
——趁今年她还能做主，放过孩子。
等两人都睡过去，楚尘音替他们盖好被子，忽然听到轻微的“噼啪”声，回头一看，便看见骆文轩不知道何时在火盆旁的小杌子上坐着，正在剥她烤好的板栗吃。
楚尘音：“……”
这人怎么胆子这么大？
“两个孩子刚睡下！”
言外之意，要是醒了怎么办？
骆文轩不以为意地道：“他们熬得那么久，现在就是外面打雷都醒不过来，你听这爆竹声，不也时不时响起吗？”
虽然轩王府在办丧事，没有任何庆祝，但是死人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普天同庆，谁还记得死了个亲王？
楚尘音从炕上下来，见他又要伸手去拿烤红薯，道：“空着肚子吃这些，胃口难受。厨房灶上还温着饭菜，我去帮你拿来。”
“我自己去便是。”
楚尘音也没谦让，外面黑灯瞎火，地上还有雪，她也懒得出门。
骆文轩吃着饭问她：“给我留的？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不过来就喂猫呗。”楚尘音翻着白眼道。
想着他一个人躺在棺材里，也挺可怜的，便留了些热饭热菜。
当然她是不会去送的，她就猜骆文轩能过来找吃的。
民以食为天嘛！
就是吃过饭，两人相顾无言，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