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宝林和顾增回到客厅，话题就此被中断。
长型的餐桌，平时顾增都是跟曾灵同坐一侧。
今天有了新伙伴，小胖墩毫不犹豫地拉着夏宝林一起坐。
主位是曾友道，对面是曾墨。
这边的两大中间一小，怎么看都像是一家三口。
曾灵莫名地打了个激灵，上菜的间隙，她不着痕迹地起身，挪到了曾墨身旁。
对上曾墨眼里那抹看破不说破的讥笑，桌底下的五寸鞋跟毫不客气地碾在他的鞋面上。
直到他嘴角微微抽动，曾灵才心情好了点。
饭桌上气氛不算差，两家是世交，知根知底，不愁没有话题。
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就是夏宝林这种。
五官不算特别出彩，但侃侃而谈，旁征博引时，身上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什么话题都能接上一二，和曾有道谈谈父母，谈谈养生，谈谈收藏。
和曾墨谈工作谈生活谈时事。
还能抽空回答顾增小朋友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曾灵毫不怀疑，如果她愿意开口，夏宝林也能跟她聊聊中医，聊聊职场。
因曾友道最后的那一段话，曾灵不敢扬长而去。
但专注吃饭，无声抗议，是她最后的倔强。
桌上老青少四个男人，好像也不太需要她说话。
场面不算热闹，但也没有冷场，偶尔还有几句笑声，倒显得挺家常的。
曾灵不由想起顾晏之唯一一次来家里的情景。
从海城遇上后，她跳窗也没能甩开他之后，就干脆放任自流。
反正他也不敢再打扰，就一直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
因为家庭的原因，她对婚姻，对孩子都没有太多的憧憬。
至于爱情，不可否认她是对顾晏之动心了，也试过打开心扉去尝试，但显而易见，大家根本不是同一路人。
他上半生的无下限，正是她的底线。
他们之前不可能。
孩子来得意外。
据说在遥远的云端之上，有一片静谧而美好的天使国度。
每一位天使都怀揣着来到人间的期待，历经整整999个日夜，跨越山川湖海，穿梭在人间的大街小巷，最终选定了和自己最契合的灵魂做自己的妈妈。
这是缘分！
曾灵不愿放弃，但她也不敢跟家里人坦白。
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能瞒多久是多久。
她平时的衣服都是偏宽松休闲的款，再加上回家的次数少，就这样在小龙几人的眼皮底下，晃悠到孕三月，才被父亲发现。
被父亲揪回家的那天，一直像影子一样生活在她身边的顾晏之，硬是跟到了义和堂门口。
曾灵挡住不让他进，“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顾晏之已经派人查过，当然知道，但仍态度坚定，“这也是我的孩子，我总有权力知道他的去留。”
曾灵有点想不明白，顾晏之什么人？要找个给他生孩子的女人易如反掌好吗？干嘛非得盯着她的肚子？
其实顾晏之自己也想不明白，在游轮上那一夜，他就好几次萌生出能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的想法。
更别提知道她怀孕之后，这个想法就变得更加坚不可摧了。
曾灵当下推开他，“放心，是去是留会给你留个信。”
父亲从小是宠她，但她也拿不准，对她做单亲妈妈的这个决定，父亲的接受程度如何。
顾晏之哪里肯走，“严格来说，这件事你有绝对的决定权，我干涉不来，我只是想在现场，陪我儿子到最后一刻。”
“顾晏之，你上过学吗？孕三月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它只有这么丁点大。”曾灵直接被气笑了，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划一下。
“是米粒是芝麻又怎样？那也是我儿子！”说着顾晏之居然还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