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令去临市出差了几天，终于成功谈成了一个收购案，安排好庆功宴，他并没去参加，而是在酒店看资料。
宋祁陪在身边。
季青澜母亲的事他很早就安排下去过，只不过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耽搁了，到现在，他才拿到详细的资料。
“太太这妈真是个狠人呀，这么多年愣是没回来见过自己女儿儿子一眼，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祁忍不住吐槽，究竟有什么样的事，让一个母亲远走他乡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而且季父季母是和平离婚，两个孩子一个刚出生一个还在小学，更没有错，至于一走就是八九年，一次面都不见吗？
温时令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低着头不说话。
往事的复杂和疑惑现在再来纠结似乎总是徒劳的，就像季青澜耿耿于怀了这么久，也换不来一丁点回应。
那这次呢？
秦宛回来了，是想做什么？
……
洛城，下午小学放学的时间，殷红照常去接季陶陶。
已经入秋，人们都穿上厚的外套，接孩子的家长在门口挤成一堆，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人挤出去。
下课铃声宛如警钟，一响起来，校门里就开始传出嗡嗡的吵闹声，半大不小的小学生背着书包往外冲，一个个扑进家长怀里，殷红等了半天却没等来季陶陶。
以前季陶陶算跑的快的，现在人都快走完了，季陶陶人影都没见着，殷红急了，跟门口保安说明了情况，急忙进去找人。
幸好没走多远就看见季陶陶慢悠悠从教学楼出来，看见殷红，也没有跑上前来——这很反常。
“小陶子，今天怎么出来这么慢？不舒服还是怎么了？”
小家伙热情不高，眼睛紧紧盯着地面，解释道：“奶奶，最近总是有个陌生的阿姨来学校看我，还给我带了好多吃的，我不想要的，但她每次都拿很多，我就分给同学们了。那个阿姨好奇怪，我不认识她，但是她知道我的名字，一见我就哭，怪怪的。”
殷红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是哪个人贩子吧，但又很快觉得不对，人贩子哪儿会对着要拐的小孩哭呀！但又实在想不出什么人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事。
“小陶子，那那个陌生阿姨跟你说了些什么呀？”
小家伙回忆了一下，慢吞吞地道：“她就说她很想我，让我不要害怕她，她不会害我，还说过段时间请我去吃好吃的。奶奶，她是谁呀?”
殷红脸色都变了，脑海中立即闪过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也是她这辈子都不愿见的人。
她心不在焉地答道：“奶奶也不知道她是谁，没事，我们先回家，不管她。”
回家的路上，殷红形容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四肢都被冻住了一样，行动变得迟缓而僵硬。她反复在想，真的是她吗？这么多年了，她回来做什么？
季青澜一眼看出殷红的日常，问她怎么了，殷红老老实实把她担心的事跟季青澜说了。季青澜听后并未说什么，也陷入了沉思。
温时令回洛城后第一时间把秦宛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季青澜。
“我想知道她在哪儿，你帮我调查调查她的住址吧。”
季青澜的反应倒是让温时令有些惊讶，他以为她会稍微有所逃避。
她解释说：“虽然这件事很突然，但有些事我已经想问清楚想很久了，不想再等了。”
季青澜去找秦宛之前，秦宛已经先一步找上了殷红。
当时殷红跳完广场舞回家休息，在家门口看到了等待许久的秦宛，当时脸就气绿了，还差点没让秦宛进成门。
季青澜赶到的时候，两人的气氛已经到了要掀顶的趋势。
她对上那双记忆里已经慢慢模糊的眼睛，但那一秒钟往事都无比清晰在她脑海中闪过，时间像一把利剑，刺的她生疼。
秦宛先叫了她，她才回过神，轻轻嗯一声，没有打招呼。
那个已经多年不用的称呼如今再回忆起来，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青澜，你来评评理，你说她这几年丢下你和小陶子不闻不问，从来没见过一眼，你爸死了她也没回来看过一眼，现在自己有困难了，倒想起我们来了！”
殷红气到声音都在打颤。
“你有什么困难？”
季青澜却显得异常平静，她目光几乎一刻不离地放在秦宛身上，好像是要把这几年都补回来，但那眼神又分明透着悲伤和复杂的情绪。
这句话对秦宛的冲击比殷红扯着嗓子骂她来得要严重得多，季青澜直接绕过了那些弯弯绕绕的套话，把她此行的目的暴露得这么彻底，一时间，心虚、愧疚、酸楚的情绪一涌而上。
见秦宛不答话，季青澜又问了一遍。
“你到底有什么困难？你不说的话就马上离开别再出现在这里，也别偷偷去找陶陶，从今以后你跟我们没有任何瓜葛，也别再见面了。”
季青澜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秦宛才低头道：“我现在的丈夫生病了，在医院躺了一年，现在要做手术，但是手术费用很高，我来，是……”
“是什么？”
季青澜语气冰冷，但又很强势，迫使秦宛只能继续说下去。
“我听说你嫁了个有钱的老公，想着，找你借点钱。”
季青澜半边心凉透了，不知是因为秦宛又找了新的男人，还是因为多年不见的母亲回来只是为了跟她借钱。
“你说借给你就借给你？别说你现在和我们家没什么关系了，就算是我，也没用我孙女婿的钱，你都好意思？”
“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手术费对我们来说就是天价，真的……快把整个家都压垮了。”
家？
季青澜心里吃痛。
原来他们也共同有一个家，只是这个家很早就已经变了质。
“好，我借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殷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季青澜，嘴唇发颤。
“青澜，你在说什么？她有资格吗她？！”
秦宛也是，还在不可思议当中。
她本来抱着极低的期望来到这里，没想到是最容易的一次。
“真的吗？”
若不是不知道季青澜会突然出现，她不会这么快先跟殷红提出自己的请求，毕竟这样，挺伤人的。
“你想不想？不想那就算了。”
季青澜看着秦宛弱势的表情和眼神，觉得很讽刺。
这一番看似强势的威胁看来很有用，秦宛立马接过话：“好，好，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