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星岛，发现了卡尔父子的秘密。”
……
江黛一怔。
她侧头看谢星绫，对方恰好同时朝她看来，二人目光交汇，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诧异之色。
“什么秘密？”
江黛挑起眉头，八卦地猜测着：“别告诉我，别看这父子俩人模狗样的，其实他们有一腿？”
“……”
谢星绫嘴角抽搐。
“怪不得不让别人上岛，”江黛恍然大悟，“原来岛上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她啧啧感慨着。
只是，江黛的玩笑并没有将最爱聊荤话的蛇逗乐。
后者沉默，指尖轻轻点着烟灰，任灰烬裹挟着火星飘落，仓惶飘远而去，往日那张轻浮美丽的脸上全无一丝笑意，眼底隐约浮现寂寥之色。
江黛缓缓收敛笑意。
谢星绫察觉出气氛的怪异，忍不住问道：“你在星岛，到底发现了什么？”
她像是在逼自己回忆什么痛苦的东西，沉寂许久，蛇再次深吸烟雾，才低声道：“其实星岛，不只是卡尔父子的住处，岛上……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建筑。”
她吞了口口水，逼自己继续往下说。
“那栋建筑半地上半地下，外壁像武器库似的，上岛程序严格，但那里的看守一点不严格，安保系统是国际上最先进的类型，只有用卡尔和老卡尔二人的指纹才能进入。”
“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蛇嘲讽地笑，“我还是忍不住，悄悄拓了卡尔的指纹，打开了那栋建筑的大门……”
谢星绫忍不住去看身侧的女孩，在蛇即将要揭露出二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时，她的神色没有了好奇，变得完全安静沉寂，等待着女人接下来的讲述。
他抿唇，继续追问，“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处关押了数十个女人和小孩的看守所，或者，也可以说那里是——”
蛇哑声说，“一所监狱。”
女人闭上眼睛，微醺的醉意与麻痹人的尼古丁将她的记忆拉回那夜。
她又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满含恐惧、麻木、各色的年轻面孔，或面容姣好的女孩、或成熟风韵的女人、又或是咿呀学语的小孩子，襁褓里的幼婴……
她记得小岛中，暗无天日的潮湿地牢里，人们狼狈褴褛的衣衫、记得少女臂膀上的红痣、记得她们看到自己出现时双眼亮起的微弱光芒。
记得有幼童伸出栏杆时伸来的脏兮兮的手，抓住她的衣角，哀求自己救救她们……
蛇以为自己早已忘记。
这一刻才发现，记忆将地牢里的阴暗潮湿味儿都刻入了她的肺腑。
只要一闭眼，那种味道还会如影随形。
误窥组织的绝密，蛇知道卡尔一旦发现自己必死无疑，只能立刻仓惶逃走，离去前准备销毁掉监查到自己的监控内容。
因她有卡尔的指纹拓印，很顺利地拿到了监控管理权。
随后，一个庞大到可怖的信息库也从而在她眼前彻底展开。
“从前，我一直以为组织是靠接暗杀、间谍、安保之类的业务混口饭吃而已，其实，这点生意根本养不起数量极其庞大的组织人员。”
女人垂眸，唇角的笑冰冷又讥讽。
“背后资助Shadow做这些的是一些世界级知名的大型财团，卡尔从事的活儿，比你们想象中的要脏得多得多。”
……
露台寂寂无声。
谢星绫沉默，握住红酒杯的手背却微微迸出了青筋。
蛇没有细说的意思，一直没开口的江黛却忽然出声：“Shadow私下还在从事人口走私、器官fan卖、人ti实验与违禁物跨国运输。”
女人抿唇。
没表达肯定，但也没表达否定。
“Shadow会将走私儿童里优秀苗子留下，培养成无畏生死的杀手。”
江黛神色晦暗如雾。
“组织内的新鲜血液，来源同宗，对么？”
谢星绫瞳孔猛颤。
风猎猎地吹拂着蜡烛，火焰时而灼热时而黯淡。
蛇沉默，倏地抬手，将燃至指尖的烟头投向露台外，一点火星从高处入海，瞬间被浩瀚的海吞噬，再也不见。
“所以，你恨Shadow，在接到暗杀我的任务时来江城为我报信，与组织作对、杀了组织派来的死士，害得金主朱循被我设计落马，惨死在牢里。”
对Shadow来说这次任务失败得极为惨烈，对于组织的专业口碑更是一次极严重的重创。
只是蛇低估了卡尔的敏锐和冷血。
对方很快发现了她的背叛，转而连带着决定暗杀她与“勾结”她的江黛。
这，便是那次江城校外二人同时遭遇袭杀的来由。
蛇自此登上组织通缉的黑名单，战战兢兢度日，不得以躲进霓虹监狱、熬过两年，直到被组织察觉痕迹、在谢星绫报信后逃之夭夭，被迫来到不夜城获取一手遮天的西塔尔的庇护。
卡尔一样对背叛组织的谢星绫起了杀心，连带着破了自己的三次追杀铁律、再一次对江黛下手……
后来便是江黛假死、与谢星绫汇合寻蛇。
二人辗转之下来到不夜城，找到蛇，终于在她口中溯源旧事，弄清楚了最初的一切。
……
江黛轻晃着红酒杯，任微酸回甘的酒液在口中蔓延。
至此，心头所有疑惑彻底解开。
对于蛇和组织的分裂，她其实有一些猜测和琢磨，但这样惨烈尖锐的真相，还是让此刻的她情绪波动，心口些许发闷。
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消化。
“……组织人员的档案你都看过了？那，我呢？”
因紧抿着唇太久，唇瓣没了水分，谢星绫开口时上下唇黏连分离，声音变得格外沙哑干涩。
男人喉结滚动，对于沉默冷淡本性的他来说，已是极难得的情绪外露。
他从来以为自己是被老卡尔捡回来的弃婴，后者对他比之卡尔相似亲昵，养子般亲近。
谢星绫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可今晚得知的真相颠覆了他的认知，难道，他也是……
“其他人的基本看了个七七八八，”蛇瞥了他一眼，摇摇头，“但你的档案没找到，似乎被单独放在了权限等级更高的区域，需要输入一大长串加密才能看到，密码，应该只有卡尔父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