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行宫那日，袁衡跟姜渡上了同一辆马车。
池舟也在。
不过他没有扮作丫鬟，而是穿了身小太监的衣服，脸还做了一些改变，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是他。
袁衡早知池舟会来，但看到他神色自若地让姜渡给他修剪指甲，还是被无语住了。
慕鸿宁都没帮他修过呢……
“殿下好雅致。”袁衡语气酸溜溜的。
姜渡：“……”
他只是不想再被这手指甲抓得满背红痕。
昨夜姜渡宿在暗室，解了池舟的锁链，也终于与他共赴巫山。
池舟的指甲很长时间未曾修剪，又尖又利，加上他故意使劲，姜渡背上现在就没几处好的地方。
池舟瞥一眼袁衡，下巴扬得老高。
他可还惦记着要揍一顿袁衡的。
“慕鸿宁呢？”池舟问道。
姜渡插嘴：“你跟他很熟？”
“不能说很熟，只能说一见……”池舟故意拖长声音。“如故。”
姜渡：“???…… ”
继续低头修剪。
袁衡：“……他回江南了，过阵子再去行宫找我。”
“哦……你们近日发展可还顺利？”池舟关心道。
袁衡：“不劳你关心，我与他恩爱得很。”
只是近日他爹见他安分不少，在京城世家子弟间的风评也有所好转，已经吩咐了他娘相看一下好人家，准备给他娶个媳妇儿。
这事儿，他还没敢告诉慕鸿宁。
“恭喜恭喜~”池舟毫无灵魂地回应。“他来行宫后，让他来陪我下下棋、聊聊天呗？”
袁衡：“……你倒是自在。”
这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什么处境？
可他又转眼一瞧旁边没出息的姜渡，就明白池舟这么嚣张的底气是什么了……
一个恋爱脑变成了一个装酷的恋爱脑，也改变不了其本质。
池舟语调欢快：“嗯哼~”
姜渡给池舟修剪好指甲，便给他塞了本小人书，让他在一旁打发时间。
而自己，则与袁衡商讨事情。
此次去往行宫避暑，并不是所有人都去了。
皇帝选择了让姜棠留守中宫，很明显是要抬一抬他。
这俩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商量，该如何给姜棠找点麻烦，一点儿也不避讳池舟。
池舟边翻着小人书，边凉凉地说：“我待会就跑回去告密。”
姜渡看了一眼他，然后直接无视掉了。
继续跟袁衡说话。
“喂——”池舟凑到姜渡身边，一把掐住他的大腿。“我跟你说话呢。”
“……行。”姜渡点点头。“待会送你回去索他的命。”
姜棠现在笃定池舟已经死了，生怕自己也受牵连。
这时候池舟出现在他面前，确实很像去索命的。
毕竟是他三番五次撺掇池舟勾引姜渡的，真有冤魂的话，他第一个跑不掉。
池舟：“……”
这人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
姜渡瞥池舟一眼，从一旁的食盒里掏了块糕点塞进他嘴里。
“安静点，小池子。”
池舟：“……（嚼嚼嚼）”
*
在行宫安顿好，打理行宫的管事给各宫送去了冰镇好的瓜果。
身为二皇子贴身小厮的小池子接过果盆。
等东西送到姜渡面前时，盆里已经没了一大半。
姜渡抬眼静静地看着池舟，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嘴角还沾着汁水的池舟痛心疾首。
“这些人着实小气，竟只送这么点，简直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姜渡：“……吃多冰镇之物不好，当心闹肚子。”
“……谁吃了……”池舟欲盖弥彰，把果盆往姜渡面前重重一放。“殿下怎么净冤枉人？！这活没法干了！”
姜渡毫不心软：“不干就找条绳子来，自觉把自己栓在床头。”
池舟：“……”
“嘿嘿，我干。”池舟主打一个能屈能伸，立马拈起一颗圆润饱满的葡萄，剥开了送到姜渡嘴边。“殿下~请用~”
姜渡张嘴接过，赞赏道：“还算有眼力见，继续。”
他靠在榻上看书，心安理得地享受小池子的伺候。
只是池舟喂着喂着，又喂到了自己嘴里。
把姜渡张着的嘴晾到了一边。
姜渡：“？”
一块冰镇香瓜下肚，池舟掐起嗓子：“我替殿下试试毒。”
姜渡：“……”
他拍了拍榻上空着的位置，示意池舟坐过来。
池舟咬着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凑过去，送到姜渡嘴边。
他那双眼睛，远比嘴里的葡萄要更水润。
姜渡伸出食指，挪开他的脸。
“少来这招。”
池舟伸出舌尖将葡萄卷入口中，囫囵嚼了几口就吞了下去。
乖巧地问：“殿下唤我何事？”
姜渡把手中的书塞给他。
“给我念书听。”
池舟翻开书瞧了几眼，惊奇地发现，这竟然是个民间话本。
“殿下也看这种？”池舟拿起话本晃了晃。
“以前不怎么看，现在觉得，看看也无妨。”姜渡垂着眼眸。“说不定，还能从中学到点东西。”
“切。”池舟翻到话本第一页。“我也想看，从头念起可行？”
他倒要看看，姜渡从这里学到了什么东西。
姜渡点头，闭上眼睛。“嗯。”
“据传，锡澜山中有只修炼千年之狐……”
……
这话本上写的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与一个书生的爱情故事。
书生乃纯阳之体，对狐狸精有天然的诱惑力，于是它设计引诱书生，勾着他日日缠绵。
书生觉得总是这样十分不妥，却又扛不住狐狸精撒娇，回回推拒不过片刻，就又从了她。
日久天长，书生身上的精气被吸干，狐狸精便厌倦抛弃了他。
早已对狐狸精情根深种的书生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一夜之间变得颓丧无比。
后来，书生出了家，一心向佛潜修，待得将要修成正果之时，狐狸精又出现在了他跟前。
这一回，她身上却是伤痕累累。
原来她爱上了一个花心浪子，为了救他甚至散去了千年修为。
但对方却在得知她真身时，故意设计，将她关在屋子里，请了除妖师来消灭她。
她拼尽全力，才逃了出来。
这时，她又想起了书生的好，几经辗转打听，这才来到了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