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笛子被拿上来期间，池舟悠悠然盯着姜渡。
对方用不咸不淡的目光回望着他。
池舟在心内腹诽，这时候，扮得倒跟正人君子一样。
姜渡不知道池舟眼里那丝鄙夷从何而来，趁着接笛子的空档，急忙上下扫了一眼今日穿着。
——并没有什么问题。
听闻宸国质子深居简出，谨小慎微，今日一见，才知并非如此。
这样肆意打量东宫之主，可不是谁都敢的，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
更奇怪的是，他并未因这样的目光而受到冒犯。
“公子想要孤奏何曲？”姜渡轻掂着笛子，低声问池舟。
池舟歪着头笑。“殿下随意，吹你想吹之曲即可。”
姜渡并未推脱，直接抬笛凑到嘴边吹响。
他选的是比较柔和的曲子，曲调悠扬，如清风拂面。
池舟转动手腕，脚步变幻着舞起了剑。
他的腰肢既纤细又柔软，好像轻轻一折就能折断。
衣袂翻飞，舞步轻灵，身姿摇曳。
池舟像是一个天生的舞者，即使手握着伤人的利刃，也让人痴迷着，移不开目光。
但他剑势并不柔和，甚至隐隐带着肃杀之意。
池舟仍定定地看着姜渡，带动着他奏出的曲，也变得越来越激昂。
就好像面前这个人手持一把剑，从混乱的小巷，一路杀到了充满硝烟的战场。
一曲终，池舟负剑于身后，朝手握长笛发呆的姜渡道了个谢：“多谢太子殿下。”
又向上方的老皇帝鞠躬：“臣的表演已毕，谢陛下观赏。”
老皇帝生平第一次看如此富有攻击性又不失美感的表演，龙心大悦。
“好好好！”他豪气挥手。“朕心悦之，重重有赏！”
赏赐如流水般落到池舟跟前，他颔笑，淡然受之。
回到座位，池舟很明显地察觉到了两道恶毒的眼光来自他的右前方。
那里坐着跟他一样同为质子的两人。
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对身份、处境都相同的同类带有莫名的敌意呢？
池舟并未深思，就沐浴着这样的目光，捏起酒杯昂头饮下。
【我还担心宿主换成舞剑效果可能不怎么样，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
姜渡现在明显已经心不在焉，目光开始若有似无地掠过池舟身上。
池舟毫不在意：【他好男风，且喜欢我这个长相，我就是在殿前拉屎……他今天也会注意到并上心的。】
【宿主！】小系统泪汪汪。【你怎么可以拉屎！在我心里，你这般谪仙一样的人儿，是根本不会拉屎的啊！】
池舟：【……】
只是隐私时间自动黑屏罢了。
池舟没忍心打破它美好的幻想。
【总之~事情还是很顺利哒！】系统重振旗鼓。【对于宿主来说，勾引男主就像呼吸一般简单啦~】
池舟：【？】
谁勾引了？！
系统声音欢快：【886！】
池舟一顿，慢慢地将目光移向姜渡。
这是少有的，需要他直接跟主角发生感情纠葛的任务。
长得倒是符合他审美，就是不知道这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懂不懂得人伦之乐……
*
接下来的几天，姜渡过得甚是煎熬。
池舟轻灵的身姿一直浮现在他跟前，令他茶饭不思，欲望横生。
他尚未纳妃，也没有通房丫头，只能沁着汗咬牙自己解决。
这时候的他还没有接触男风，不知道男人跟男人之间也可以，只是直觉知道自己不太对劲。
所以，在连续三夜自己动手解决后，他决定去见让他不对劲的源头。
质子们的居所离东宫不远，不过片刻，姜渡已经站立在了池舟的居所之外。
身后的侍卫已经向他报告过，池舟这三天一如既往地，连门都没迈出一步。
自己这样骤然来访，会不会吓到他？
姜渡在门口转了几圈，才下定决心，迈进院门。
院里的洒扫丫头见了他吓得立马魂飞魄散，忙跪下行礼，嘴里慌张：“太、太子殿下……”
姜渡挥挥手示意她们起身。“你们主子呢？”
“回、回太子殿下……池公子正在书房……”
姜渡单刀直入：“书房在哪？”
侍女战战兢兢给他指了个方向，又立马低下头，完全不敢直视他。
姜渡有些烦下人这种反应，弄得他好似地狱修罗一样。
他将衣袖一甩，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心内积攒的小小怒气让姜渡失了礼仪，找准书房的位置后，他招呼都没打一声，即刻推门而入。
池舟正伏在案前画着什么，听到动静抬头看见姜渡的一瞬间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原故事线里，他的确也因为池舟转辗反侧，但他接近池舟，却是通过别的渠道了解了‘男风’之后，再处心积虑地接近的。
可是现在，他怎么一无所知地就来了？
池舟松弛、或者说有点放肆的态度在此刻却极为巧妙地取悦了他。
姜渡踱步到他桌前。“你上次的舞很好看，糯糯想学，你可有空教？”
糯糯，也就是姜糯，今年13岁，是当今陛下最小的公主，皇宫上下无一不偏宠她。
这个理由是姜渡来之前就想好了的，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十分顺畅。
既然已经失了行礼的时机，池舟也就懒得补上了，他把笔搁在笔架上，盈盈开口：
“抱歉，那天的舞是随心所致，连我自己都不记得跳了些什么，这个要求，我恐怕满足不了。”
姜渡差点下意识接一句“我记得”，又生生忍住。
他嘴里叹着可惜，目光不自觉地往下移动，落在书桌的画上面。
很明显，画已至尾声，连落款都已经写好。
上面画的，是一个剑眉星目、面容俊朗的男子，姜渡瞧着，有隐隐的熟悉之感。
他按下心里那丝不舒服，装作不在意地问：“你画的，是谁？”
池舟掩嘴一笑。“看来我的画工着实不行，连殿下也看不出来，我画的，就是您本人。”
“……什么？”姜渡愣神，急忙抓起画纸摆在自己跟前。
刚刚倒着看，有些看不真切，只觉得面容有些熟悉，此时正着摆在自己跟前，姜渡才知道画上的人究竟有多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