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急得眼都红了，突然看向那边一言不发的苏容，
“苏姨娘，苏姨娘，你说句话啊！那些证据，不都是你给我的吗？！”
脸上蒙着面纱，苏容看着这宗祠又冷又深，她死死盯着宋念念。
宋念念回望她，那凤眸淡淡的，望着苏容，像是苏容是什么不值钱的物什。
是，可不是物什儿吗？裴少煊再疼爱她，她也只是个妾，打死就打死，发卖就发卖了！她也就得意了半年不到。
苏容嗓子早被宋念念毒哑了，如今攥死毛笔，以纸笔写道，“是管家和磐石，威胁我……主母不知情。”
江十三在宋念念背后。
管家和磐石平常得意，却这么蠢笨，不要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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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管家和磐石被宗族直接发落。
拉在院里，乱棍打死。
死前，被堵了嘴，省得乱攀咬。
宋念念抱着裴玦，看着那两人先是挣扎、而后力道越来越小，两双眼睛死死盯着宋念念，后来被打断了脊骨，人就没了。
不过两个欺主的下人，他们说。
是啊，两个下人！
血浸进了祠堂厚重的青石板缝，高大肃穆的宗祠，漫天的天光，照不进这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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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念念舍了将军府所有田产、房契，给了裴氏宗族。
将军府也散了。
当年裴家流放，裴家只剩下裴少煊。
为了在宗族上重争裴家嫡系位置，裴少煊废了毕生精力，吃了许多苦。
如今，宋念念一夕把他争到的地位，送回比原来还不堪的地位。
裴家嫡系只剩下裴玦一个，宗族已经放弃他们，准备扶持其他旁系，宋念念交了钱财，他们也没什么价值，自生自灭。
将军府只剩下一个空壳，仆人遣散大半儿，院子也封了门。
偌大的将军府，昨日的张灯结彩，天喜楼送肘子，皇帝亲赐姻缘，还在眼前。
如今，树倒猢狲散，只剩下宋念念和苏容，相依为命？
不可能的——
将军府不过是个任务，三年期满，宋念念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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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容，我要嫁人了。”
宋念念站在南院里，身旁跟着一个格外高大的婢女三娘，三娘怀中抱着裴玦。
他们身影好像是一家三口。
苏容垂着眼，看看他们，又低下头了。
裴玦今日戴了个虎头帽，一双眼眸睁得大大的 ，在三娘怀里吐泡泡，唔唔咿呀，被三娘大手牢牢的抱住。
“真无趣啊，怎么不瞪我，或者恨我，再骂两句呢？苏容，你就这么认了？真不像你。”宋念念笑着，又垂下眼，“我走了，你就在这府里，好好过。”
苏容还是不说话。
她容貌毁了，嗓子哑了，人也废了。
原本的咳血之症，好了。
赵嬷嬷死了，身边再没有熟悉的人，原本一心想攀附上裴少煊，成将军夫人，做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如今，梦一场……
苏容最看不起的是宋念念，因为裴少煊爱她，不爱宋念念。
他大婚之夜，是和她过的。
只要她轻轻一哭，裴少煊就帮着她，狠狠责骂宋念念！
她脸毁容了，裴少煊就要把宋念念的脸换给她！
可裴少煊死了！他死了！她还是妾，她脸还毁容着，她还没有身孕……无力自保，无枝可依！
宋念念在时，苏容装作什么不在乎，一片死寂的。
宋念念走了，苏容恨得指甲早已经掐进掌心！她那么恨，那么恨！
成王败寇，宋念念不就是仗着她那张脸，攀上江十三了么？都是靠男人，她有什么稀奇？
哦，还有宋念念的肚子！
江氏皇室子嗣稀缺，宋念念能生，她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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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红妆，敲锣打鼓。
江十三要娶宋念念，就毫不顾忌旁人眼光。
拜堂时候，皇帝都不来。
太子也没来！
给别人做爹，娶寡妇做嫡妻？这是什么破落户？偏偏，娶亲的是大名鼎鼎的十三王爷！
宋念念身后跟着奶娘，抱着裴玦。
这一场喜事，荒唐到极致，王府里摆满了桌子，却没几个人来。
“是欺负本王最近脾气好了，一个个的，呵。”江十三冷笑，桃花眸冷鸷。
他一身喜袍，身材颀长，看着让人别不开眼的精致。
大手牢牢的牵着宋念念。
宋念念盖着红盖头，从朦胧缝隙中看江十三，唇边悄然弯起。
不用多少宾客，只要是他。
“暗一，去各个府上，请各位大人前来见客！”
“是！”
一个时辰，所有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大人，夫人们全都齐聚如此。
得罪了皇帝、太子，确实不好受。
但是，敢得罪典狱司十三王爷，连以后不好受的机会都没有，疯子十三王爷不管身份地位，忤逆他的，都是先杀了再说！
偏生当今陛下对他态度暧昧……谁也不知，江十三以后会不会熬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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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二拜……”
“陛下到——”
“太子到！”
……
陛下身旁带着一个女子，戴着一副珍珠面具，过分削瘦，姿容也不过是清秀。
此时此刻，却能跟在老皇帝身边，接受全场朝拜。
“又见面了，裴夫人。”苏容勾唇，她虚虚去扶宋念念，“快起身吧。”
触碰到宋念念手腕，又紧紧在宋念念手腕上攥了一下，苏容低声道，“裴夫人，当日你做妻，我做妾， 如今，还是你做妻，我做妾。怎么你这个妻，还要向我这妾行礼？”
宋念念看她。
苏容看样子，是很得意。
但有什么用呢？从一个灭亡，走向另一个灭亡，无非再挣扎几日。
太监，“裴夫人，王爷，这是陛下今日新收的丽妃娘娘，快行礼吧。”
江十三冷冷的看向老皇帝，转身，拉着宋念念，抱着裴玦，直接走了！
这亲，他不结了！
这辈子，江十三没向谁低过头。
从前没，现在没，宋念念跟了他，他更不会让她跟着他委屈。
“裴夫人，你这样……落荒而逃，好像一条狗啊。”苏容轻笑，望着宋念念，她以唇形无声。
苏容……她最好别笑那么早！
宋念念被江十三拉着，踉踉跄跄，回头，苏容、老皇帝和王府，在视线里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