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两位大佬异口同声道。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看两位，说：“是不是我的想法太奇怪了？”
“不奇怪。”学哲学的沈阔说，“两千五百年前有位哲人就已经这样说过了，他说，不知道我梦蝶，还是蝶梦我，你便和他想的一样。”
我一下子便对沈阔刮目相看，他刚才还是个幼稚鬼，认真起来又变回霸道总裁的样子。
我是学中文的，当然知道周庄梦蝶的典故，却不曾想，也能用这个故事来解释“世界是虚拟的”。
我说：“我现在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吃的碗里的菜明明是素的却做成了荤菜的样子。这不也恰好说明，相是假的，体验才是真的。”
“这个举例很好。”周董说，“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想。”
我被两位大佬连番吹捧有些忘乎所以，我用手背贴了贴脸颊，明明没有喝酒，却有些要醉了的感觉。
“不要说我了。周董呢？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无神的有神论者。”
我还是将话题转交给现场做东的老板。
这是他的场子，我只是个小小的助理，怎么好喧宾夺主呢？
“很简单。我只要一想到，某一个创世神是有人关在小木屋里动笔在纸上创造出来的，我就无法相信他就是那个造物主。”
确实啊，哪一本宗教典着不是人写出来的呢？
“一定是有造物主存在的，但他也许不是女娲，不是佛祖，不是上帝这样的。不然的话，女娲不会长成汉人样，佛祖不会长成印度样，上帝不会长成白人样。仔细一想，便是不同种族的人对其的臆想。”
周董说得很慢，唯恐说得太拗口，我听不懂。
但也有可能是他想让自己的表达更确切。
毕竟他虽是黑头发黄皮肤，汉语却是他的第二语言。
我点点头，感觉说得在理。
“但这个世界又过于精妙，所以我相信一定有更高级的智慧创造了他。”周董说，“这个就是我的想法了。”
仔细想想，我又觉得每个人怎么看待这个世界就是他性格的写照。
周董一定是个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人，想到这里，我会心一笑，夹起一片藕。
我一边咀嚼着藕片发出了清脆的咀嚼声，一边观察着沈阔和周董的喜好。
沈公子吃的不多，他大约应该不喜欢吃素，周董还吃得挺高兴的，也没有那种刻意地讲究食不言和咀嚼无声。
他给我的感觉始终是自如。
此刻，自如的周董吃饱了，一旁的茶几旁演绎茶道的小姐姐端坐在侧，准备给客人泡餐后的消食茶。
周董问沈阔：“托你办的事办了吗？”
沈阔把同我说的话又在周董面前说了一遍。
周董听完皱了皱眉。
他忽然感叹道：“陆星，幸亏你搬出来了，之前你居然和这样的人有所交集。而且你还能保持现在的冰清玉洁的状态，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眼角抽了抽，感觉“冰清玉洁”这个词应该跟我的理解有出入。
一旁的沈阔已经大笑起来：“周董，你这个老板当的真是入木三分。”
我听出沈阔话里的玩笑之意，朝他斜了一眼。
沈阔却像是抓了我现形似的说：“瞧瞧，你冰清玉洁的助理正在对我翻白眼。看来她也不是那么的冰清玉洁。”
“讨厌。”我做了个唇语，让沈阔别再胡言乱语。
可是我那实诚的老板立即问我：“你也觉得沈阔讨人厌是吧？”
我忙摆手：“没有。沈总的成语用得独树一帜，我在夸他，好耶！”
沈阔朝我展示了个假笑，转头对周董说：“明年把她留给我。”
“你缺助理吗？”周董鄙夷道。
“缺啊。我正在招贤纳士。”沈阔冲我笑笑，“像陆助理这样冰清玉洁又冰雪聪明的简直可遇不可求。”
我觉得我从此要对这两个词过敏了。我低头不言。
“我看你缺的不是助理，是能做助理的女朋友吧？”周董毫不留情地揭发，“前几任助理不都是被你发展成女朋友，后来助理也没了，女朋友还变成前女友。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心里想，这个词就用得客气了。
要我说，自作孽不可活更恰当些。
想到这个，我脸上便浮现出些许笑意，一抬头，正撞见沈阔意味深长的目光。
我立即收住笑容，恢复恬淡寡欲的表情。
周董坐去茶几旁，我跟上去，沈阔在我身后，我听到若有似无的一句：“等着瞧。”
我一回头，见沈阔若无其事地看一旁，我无语极了。
饭后走出饭店，沈阔像是和周董还有事要说，我便识趣地请示：“周董，还有需要我做的事吗？”
他在晚风里朝我挥一挥手：“你辛苦了。今天没什么事了。”
我转身欲走，他又叫住我：“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早上我可能是中暑了。”我撒了个谎。
真相应该是我压力太大了吧。
前一晚，王鹤伦对我下跪求饶，还有艾小鱼看我的眼神，王鹤伦父母的哭泣，都叫我心力交瘁。
“你朋友的事我很抱歉。不过我原先以为他只是盗窃。”周董又说回刚才那个话题，“总之，我希望以后有机会补偿到你。”
我有些尴尬，当一个老板过于尊重下属，下属是会不安的。我此刻就是这种心情，我怎么敢奢望让老板给我“补偿”呢？
“周先生，今天我给沈先生唱歌，你没有怪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包容了。”
“有一说一，这种事下不为例。不然我可能真的会生气。”周董说到这个话题却寸步不让。
我有些惊讶，原来助理关注的和老板在意的有时候真的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不懂便问：“老板，您为什么那么在意我唱歌这件事？”
“因为那是你对我的承诺，我在意的是言而有信。”周董教育我。
过了一会儿，他又低声自言自语：“说好先学会了唱给我听的。怎么能先被沈阔听到了呢？”
话音刚落，当事人不知是耳朵特别灵还是什么，停在路边的跑车突然摇下车窗，沈阔问我：“陆助理，你住哪里？我顺道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
我是助理啊，我时刻提醒自己，尤其是刚才周董的那番话之后，我便更谨慎。
“谢谢沈总，不劳您费心了。”我经过沈阔车旁冲他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