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咒语需要花时间，若香草.特兰突然动手，占卜杖可以应急。
他现在已经能操控占卜杖，放出高压电，谁不想通电，那就老实点。
沙杜诺夫浴室，圣彼得堡最负盛名的公共澡堂，也是权贵们进行非正式会晤的绝佳场所。在这里，蒸汽模糊了面孔，赤裸的身体拉平了阶级，阴谋和交易在水汽氤氲中悄然进行。
林格走进浴室的大门。
一瞬间，至少有十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审视，有贪婪，也有纯粹的恶意。在这种地方，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神父，简直是送上门的美餐
林格裹着一条亚麻浴巾，在侍者的引领下走进最深处的私人蒸汽房。
热浪扑面而来，带着桦树叶和松木的浓烈香气。
房间里很暗，只有角落里烧红的石头堆发出幽幽的红光，将水汽染上一层暧昧的血色。
一个身影侧躺在最高层的木制躺椅上，曲线玲珑，白皙的肌肤在昏暗光线下仿佛发光的瓷器。
——香草·特兰。
她用浴巾遮挡身体的一小部分，只有一头棕黑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贴在光洁的背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她似乎睡着了，呼吸平稳。
房间里不止她一个人。
阴影里，一个壮硕如大象的男人伫立不动，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的肌肉虬结，布满狰狞的伤疤，眼神如同西伯利亚的冬狼，死死锁定在林格身上。
这是个——猎魔人。
只有常年与非人生物搏杀的家伙，才有这种野兽般的气息。
就不知道他属不属于圣彼得堡猎魔工会的编制，在圣彼得堡并不是所有的猎魔人都加入猎魔人工会。
“妖僧，你迟到了三分钟。”
香草的声音响起，慵懒中透着一丝清脆，她没有回头，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
林格咧嘴一笑，大马金刀地在下层的木椅坐下，任由滚烫的蒸汽炙烤皮肤。“上帝的仆人从不迟到，也从不早退，亲爱的小姐。他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
他完全代入了拉斯普京的角色，他需要故弄玄虚，需要言语神神叨叨，姿态旁若无人。
这是他为自己设计的“安全模式”。
一个疯癫的圣人，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用“神启”来解释。
香草终于缓缓坐起身，转过头来。
她的脸的确很美，是那种带有侵略性的美，五官深刻，嘴唇丰润，一双灰黑色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猫科动物。
“是吗？”她拿起身边一桶冷水，舀起一勺，猛地泼在烧红的石头上。
“滋啦——！”
灼热的蒸汽瞬间爆炸开来，整个房间的温度陡然升高，空气仿佛变成了滚烫的浆糊，吸进肺里都是一种酷刑。
那个猎魔人保镖纹丝不动，仿佛毫无感觉。
林格的皮肤瞬间泛红，汗珠刚冒出来就被蒸发。
他看见香草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她在试探他。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测试他的忍耐力，或者说，测试他是否真如传说中那样“非人”。
林格闭上眼，脸上非但没有痛苦，反而露出一丝迷醉的、享受的表情。
“啊……这火焰，像是地狱的抚摸，涤荡着世间的罪恶。”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吟诵圣经，“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的灵魂在火焰中挣扎，香草小姐。你背负的秘密太多，它们像冰冷的锁链，即使在这地狱之火中也无法融化。”
他开始胡说八道，把前世看过的那些星座解析、心灵鸡汤和宗教典籍里的句子杂糅在一起，用一种神棍特有的咏叹调说出来。
他赌的就是信息差。
她不知道他是穿越者，她也不知道他穿越在拉斯普京身上。
她用物理的方式试探他，他就用神棍的方式反击。
香草·特兰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那不是惊讶，而是一种被说中心事的警惕。
她当然有秘密，多到足以压垮一头大象。但被一个初次见面的“神父”用这种方式点破，感觉就像被人剥光了衣服，还用手术刀在灵魂上划来划去。
“妖僧，你很会讲故事。”她拿起一捆用桦树枝叶扎成的“维尼克”，在水里浸了浸，站起身，一步步朝林格走来。
水珠顺着她完美的身体曲线滑落，在幽暗的红光下闪闪发光。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格，将湿漉漉的“维尼克”举起。
“那么，让上帝的仆人也感受一下，这涤荡罪恶的圣礼如何？”
啪！
带着水珠和汁液的枝叶狠狠抽在林格的背上，留下一道瞬间浮现的红痕。
疼痛火辣，但林格没有动。
就当是对她施暴的歉意吧。
他甚至仰起头，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直视着香草，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不够。”
他用气声说，“用点力，小姐。只有最深的痛苦，才能带来最彻底的救赎。为我，也为你。”
疯子！
这是香草·特兰脑海里闪过的唯一念头。
她见过的恶棍、枭雄、亡命徒比神父见过的圣餐饼还多，但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眼神只有一种让她完全看不懂的……怜悯？
他在怜悯我？
这个念头让香草感到一阵荒谬和愤怒。
从他踏入那个房间开始，他就落入了香草的网。她像个经验丰富的猎手，静静欣赏着猎物自作聪明的表演，直到最后一刻，才轻轻收紧了绳索
那就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棋子，也有把棋手掀翻下桌的机会。
她加重了力道，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林格的背上、肩膀上。
啪！啪！啪！
枝叶破碎，绿色的汁液和血珠混合在一起，在林格的皮肤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整个蒸汽房里只剩下抽打声和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那个猎魔人保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握紧了拳头，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林格始终没有吭声，只是用那双眼睛静静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一幅画。
终于，香草停了下来，她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她扔掉残破的“维尼克”，盯着林格血痕交错的后背，声音冰冷：“别用上帝当借口。”
图穷匕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