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好久不见啊。”
我面带微笑地看着坐在对面明显刚刚被吵醒一脸不悦的赵曦，对自己深夜来访的行为仿若不觉。
“呵！”赵曦见我这个样子也是气笑了，他接过仆人递来的冷水帕子擦了擦脸才带着不爽开口，“刘兄，你还真会挑时间啊。”
我微微一笑：“那可不，赵兄，我此次来叨扰你是有正事来着。”
赵曦挑了挑眉，带着怀疑的口气：“刘兄这么晚才来找我……有什么正事吗？”
我知道他的潜台词是我来故意整他，当然我也不可能承认，虽然……我有一点这种意图吧。
此事非同小可，我并不急着一口气全盘托出，随手拿起面前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我才慢慢斟酌着开口。
“赵兄，宋国的边境近来情况如何？”
赵曦闻言表情有些诡异：“刘兄，你何时关心起我宋国的边境来了？”
我战术性停顿：“若有外敌来犯，御敌之策可否万全？”
赵曦不愧是赵曦，他听我说到这里，立马挥了挥手，将房间中的所有仆人和侍女都赶了出去。
“刘兄，此问……应当不止是问赵曦战阵谋略吧？”
“不错！”我将茶杯放下，直视着赵曦那如漩涡一般的瞳孔，“若我告诉赵兄，近来将有大敌来犯宋国边境，赵兄信否？”
赵曦闻言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我宋国自成立九剑国以来，已有几千年未发生过战乱了，刘兄此言……可有根据？”
我知道赵曦会有此一问，而且这种问题很是敏感，不容玩笑，我这才收了笑：“赵兄，话已至此，在下便实不相瞒了。”
…………
十几分钟后，我大概将妖类将在龙族带领下卷土重来的事和赵曦说了一遍，他听完后沉默良久，嘴角的笑也逐渐消失。
“刘兄，你应该不是在和赵曦开玩笑的吧？”赵曦表情严肃，眼睛中有寒光射出。
“自然不是。”我毫不退缩地正对着赵曦的眼睛，“明日在下便要去朝见宋帝，到时便是公开！”
赵曦闻言有些不解：“既然如此……那又何必事先来找赵曦呢？”
“若太子殿下能够帮在下对言朝堂，省去了不少反对声音，宋帝想必会积极与我清风岭合作吧？”
赵曦又一次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抬起头直视我，声音冰冷：“刘兄，此事非同小可，赵曦也不能随意置喙，证据呢？”
我将书信从怀中抽出，晃了晃：“我这里有家师书信一封，赵兄就算不信我，也应当信清风岭的掌门人吧？”
这是天机老头写给宋帝本人的，就算是太子，也没有权利查阅，当然，我也只是给他看看罢了。
终于，赵曦的语气有了变化：“当真？”
“当真！”
赵曦站了起来，在房间中不停踱着步子，似乎在考量我说的话。
这一次的等待，要漫长得多，我将茶喝尽了，赵曦也还在考虑。
当然这并不能全怪他，如果我的消息是假的，而且赵曦还帮我说话，最后肯定会受到宋国多方攻击，而他的太子地位也恐怕不保。
但相对的，如果是真的，他的太子地位便会空前巩固，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值得犹豫和考虑的买卖。
哪怕无为私利，为了天下苍生，我认为赵曦也应当和我合作。
“刘兄。”又过了不知多久，赵曦终于回答了，“我帮你。”
“多谢赵兄！”我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向赵曦拱了拱手，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突然有一声遥远的鸡鸣传来。
我们两人恍然往窗外望去，这才发现，星幕低垂的天边已经微微泛了一点儿白了。
“天色不早了，在下就不叨扰了。”我一笑，准备离开东宫，“赵兄，朝堂再见！”
赵曦没有说话，只是拱手还礼后点了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第二次人妖大战……任谁知道了都估计不会好受吧。
我微微叹气，离开了东宫。
“在下告辞。”
…………
又回到大街上，喧闹的人声和嘈杂的各种其它的声音混合着黎明之前最后的几盏星星点点的灯一齐挤到耳朵和眼睛中。
百姓对于第二次人妖大战依旧一无所知，而对于这个城市来说，数千年前的战争阴霾似乎已经被时间扫尽。
我忍不住扭了扭有些发酸的脖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看来今天，也是一个晴天呢。
距离宋国每日的朝会，还有大概三个小时，我打算先趁这个机会去万华街见一下许薰奶奶。
老人家依旧守着那家孤零零的店铺，但好在身体依旧强健。
见到我来了，许薰喜出望外：“小廷？快进来！”
许薰将我拉进了玉料店，她的手上还握着一把小凿子，看起来一大早就起来加工玉石了。
“许奶奶，我回来啦！”我看着慈祥的许薰，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小廷啊，你在外面没受伤吧？哦，对了，你这次又准备在金陵待多久？”许薰一边给我倒水一边说道，“还有，你一去便是几月，这几月时间可有收获？”
一股脑的问题扑面而来，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着：“许奶奶，您……”
“哦哦！”许薰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头，“是老身糊涂了，行吧，那就先说说你这一趟的收获吧。”
“许奶奶，是这样的……”
我在玉料店待了两个半小时，我一直说，而许薰则一直乐呵呵地笑着。
也难得如此放松，我几乎想到的，不管有的没的，通通都说了个遍（当然，除了关于人妖大战的事）。
眼看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我这才又告别了许薰往皇宫赶去。
我进入皇宫时仍旧是从乾元门入，望着门口空旷的广场，突然在金斗试武时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我忽然有些感慨，想不到才过去几个月，竟然就恍若隔世一般。
“刘公子，这边请。”
引路宫人的声音传来，是在催促我进宫了，我这才将目光从广场上移开。
“嗯，知道了。”
我应答一声，跟着宫人走向了那座极尽奢华的宫殿，数十层玉阶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阳光被房顶的金砖微微反射，诠释了什么叫做“金碧辉煌”。
宫人引路到这里便停下了，而剩下的面见皇帝，便就要由我自己来了，不再犹豫，我抬脚踏上了玉梯。
终于，要见到那个惊艳一时的皇帝朱允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