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赶忙跪下。
“属下知错，主子只听您的话，想让他饶恕一人，也只能求到您这里来了。”
方晴轻叹一声，起身走到芸娘面前把她扶起来。
“你倒也不必如此惧怕他，这些你大可跟他说的。”
在方晴眼中，赵世安并不是那种丝毫不通情达理的人。
贤王谋逆，那侧妃确实无辜，若是人对他们没有危害，自然可以从轻处理。
只是赵世安的威仪深深刻在了风雨楼这些人心中，以至于求情这种事情他们都不敢做。
“在家里吃个晚饭再走吧，正好跟赵世安说说这事。”
芸娘忐忑。
“留下吧，不必拘谨。”
方晴带着她去了后院暖阁，坐下来之后跟她聊一些扬州这边的事情。
芸娘也算是在这边长大的，对扬州熟悉得很，说着说着也就放开了。
“改日县主若是有闲，属下带着您去扬州逛逛。”
“你也别一口一个县主了，就喊我方晴，这样我听得也自在。”
芸娘惶恐。
“这不合适。”
若是让主子知道了，那还了得？
“怎么不合适啊，你出身名门，如今钟家事情被平反，朝廷也在找寻当年流落在外的钟家人，等你恢复身份，我这个只是顶了一个虚名的县主怕是还要给你见礼呢。”
“使不得，我……”芸娘轻叹了一口气。
“我虽然出身名门，可小时候家里就倒了，我过了这些年苦日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稳的生活，倒是不喜欢有什么变数。”
听她这意思就是不打算回京。
“小五知道吗？他怎么看？”
“他知道，他支持我的决定。”
说到这个，芸娘垂下眼眸轻笑，有些羞涩。
“那就好。”
晚些时候赵世安回来了，听说方晴在暖房，直奔着就过来，掀开帘子没想到还有外人在，他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
芸娘起身给赵世安行礼。
“坐吧。”
赵世安非挤在方晴身边。
“今天又降温了，冷不冷？”
“不冷。”
“饿不饿？”
“还行，你要是饿了咱们现在就开饭吧，正好芸娘在这里要说点事情。”
赵世安看向芸娘。
“有事不跟我说，过来为难夫人做什么？”
这话莫名让芸娘听出来了几分不快，她后背有点发凉。
方晴拉了拉赵世安的胳膊。
“芸娘要是不过来我还怪无聊呢，你也别责怪她，吃饭吧。”
他们就在暖房里面用饭，吃饭时方晴跟赵世安说了品茗过来给贤王侧妃求情的事情。
“她倒是知道你心软。”
赵世安有几分不快。
“原本你是打算怎么处理贤王才侧妃的？”
“充入贱籍，贤王女眷都是这样的，她自然也不能例外。”
“不能从轻了处罚？”
“可以是可以，可这个侧妃给贤王生育了两个儿子，一个十岁一个五岁，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若是饶恕了侧妃，她的孩子又该如何处置？”
方晴倒是没想到这个。
“饶了她也不是不可以，可她愿意跟她的孩子分开吗？”
方这又被这问题给问住了。
“那我明日问问……”
方晴还没说完，赵世安一筷子菜放在了她碗里。
“晴儿你可以有善心，可不能太心软，贤王谋逆虽然是我设计的，可他却是有谋逆的心，从他私藏高万成那一日起他就该想到今日的后果，而他的那些家眷，既然享受过贤王府带给他们的一切，那就也该承担起来现在的罪。”
“今日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为贤王侧妃说情，改日那我经手更多的案件，是不是他们的家眷也能找你说情？这样下去，律例岂不是成了摆设？”
方晴戳着米饭，一时间没说话。
赵世安说的是有道理，可她觉得不公平。
一人犯罪，为何连还没出生的胎儿都要跟着受罚？
赵世安轻抚了她的后背。
“娘子放心，我虽然不能放了这个贤王侧妃，但看在你的面子还是能从轻处罚的。”
方晴点头，但又摇头。
“别看在我的面子上了，你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吧。”
赵世安笑了，给方晴又夹菜。
芸娘就看着他们夫妻两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呢。
十七他们都传赵世安对方晴那是有求必应，恨不得碰到天上去。
可现在看来，人家这可不是单方面的偏爱，是双方的理解，这才是能长久幸福下去的爱情。
感受到芸娘的眼神，赵世安看过去。
就这一个眼神让芸娘心里一个咯噔。
虽然赵世安没说什么，可芸娘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以后怕是有什么事情都不敢找方晴了。
这顿饭芸娘也没吃到什么滋味，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第二日品茗再次过来找方晴，这次没人通报给方晴，十七直接带着品茗去了关押前往家眷的大牢。
赵世安在这里。
品茗在看到赵世安时就赶忙行礼问安。
赵世安冷冷瞥了她一眼。
“当年我夫人救你是看在你可怜，没必要对你有求必应。”
品茗打了一个寒颤。
“县主她心善，看不得别人吃苦……”
“她是心善，可也不能被你们这样利用。”
“不，不是，我只是想求县主宽恕我的姐妹。”
赵世安冷笑。
“宽恕她？她是贤王爱妃，在先王府说话比王妃都要有分量，我若是放了她，日后她聚集贤王旧部继续行谋逆之事？”
“大人饶命，她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
“她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贤王旧部肯定有，万一她被贤王旧部所利用呢？到时候给她说情的方晴倒成了罪人，你真是好狠毒的心，把你曾经救你于水火的恩人放置在这样的位置上。”
品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赵世安看都没看她一眼。
“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朝廷不会把她充入贱籍，可流放免不了，正好她也能跟她另外两个儿子团聚。”
品茗僵住了。
她多少也知道流放之地十分困苦，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地方。
“大人……”
“这已经是最大的恩典，难不成你想看她跟孩子分离，每日在那种地方伺候男人吗？”
品茗脸色刷白。
片刻后他磕头谢恩。
她终归是没见到贤王侧妃。
可心里竟然慢慢产生了几分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