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步入大厅，瞧着这阵仗，脚下步伐不由一顿。
楚寒见她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浅浅一笑，伸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往前走。
室内翘首企足的众人，齐齐看向进门的两人，神情各异，欣喜中带有几分玩味。
管家忙给守在一侧的佣人递眼色，佣人会意立即铺好蒲团，递上两杯泡好的茶。
楚寒带着江离在蒲团上跪下，恭敬地给老爷子敬茶。
楚老爷子接过茶杯，一下子就红了眼。
楚寒盯着眼前迟暮的大家长，眼底情绪复杂，“雷厉风行的楚长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儿女情长了？”
众人：“......”
江离扯了扯楚寒的衣摆，示意他别乱说话。
楚老爷子轻啜了一口茶，把茶杯往托盘里一放，气鼓鼓地开口，“年轻气盛，精力再旺盛也得知道节制，阿离身子弱，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此话一出。
江离瞬间成为全场焦点，窘得她恨不得打个洞把自己埋了。
什么叫大型社死现场，这就是了，她就不该纵容他。
江离侧目狠狠地瞪了楚寒一眼，后者则讨好地去拉她垂在身侧的手。
楚寒握住她的手，在掌心捏了捏，“嗯，爷爷说的是。”
楚老爷子白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谁还没有年轻过，尤其是心心念念盼了多年。
楚家只有他这一个长辈，哪怕不合适，他也不得不说。
楚老爷子拿出一张黑卡递到江离面前，方才还冷着的脸，立马笑颜如花，“爷爷知道你不缺，但这是爷爷的一点心意。”
江离双手接过，“谢谢爷爷。”
佣人陆续抱来几个楠木箱子一一揭开，满箱子精致而又充满年代感的首饰展现出来。
楚老爷子大掌拍了拍桌上的楠木箱子，一脸正色，“这些是你们奶奶的东西，趁着大伙今天都在，我把他分成了六份，每家媳妇都有。”
众人连声拒绝。
楚老爷子环顾一圈，面色沉了下来，“爷爷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在爷爷这里没有亲疏之分。”
尽管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可在众兄弟眼中，楚寒才是他们认定的唯一继承人。
众多大世家子弟，为金钱权力争得头破血流。
楚家却是鲜有的例外，各司其职，相互谦让，不争不抢。
楚老爷子从其中一只箱子中，拿出一个很小的丝绒盒子，打开看了看，再次合上放在桌上。
虽是一晃而过，但江离还是看清了，丝绒盒里面的东西。
一块花纹独特的玉牌
江离水眸内闪过一丝讶异，很快便在其他人发现前收敛好。
楚老爷子偏头吩咐管家，“按照之前说的，交到孙媳妇们手上。”
管家跟了老爷子几十年，对他的脾性再清楚不过，既然拿出来，就肯定不会再收回去，于是点头应承。
中午都留在楚家老宅吃饭，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
楚老爷子把楚家兄弟叫去了书房。
江离借由整理东西，单独找到了管家，“纪叔，您知道爷爷那块玉佩吗？”
管家面上浮现出错愕，紧接着开始抹泪，“那是先生和老太太的定情信物。”
江离瞳孔猛地一震，“什么？”
管家瞧着她的反应顿了顿，解释道：“玉牌本来是一对，另一块在老太太身上，后来......和逸泽少爷一起湮灭在那场混战中。”
得知这样的答案，江离有些无法收拾自己的心情。
楚家奶奶的玉牌怎么会在奚悦手上，准确来说是二分之一的玉牌。
事关奚悦。
她当时不由多看了几眼，所以记住了上面独特的花纹，跟楚老爷子手上的正好是一对。
是楚老夫人和襁褓中的孩子没有丧生，又或是有人捡到了玉牌？
整块玉牌价值不菲，可一分为二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江离努力平复心绪，问道：“纪叔，当年的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老爷子提到亡妻时，表现得太过于愧疚与自责。
管家眼神闪躲，搪塞道：“我当时不在场，不太清楚经过，先生因为没有救下老太太和少爷，所以这些年一直无法释怀。”
江离看着管家有意避开的视线，心下了然，看破不戳破，“爷爷年纪大了，还请您多费心。”
管家心虚地赔笑，“那是自然。”
跟管家聊完。
江离沉浸在混乱的思绪中，直到回沐涵苑的路上，都还没调整过来。
楚寒瞧出她的异常，没有追问，一只手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另一只手轻轻捋着她背脊，“闭眼休息一会，到家我叫你。”
江离‘嗯’了一声，顺势靠在他怀里闭上眼，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看着眼前梦幻般的场景，一度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江离闭了闭眼，再睁开，依旧是美的如梦幻般的天地。
原木做成的小楼，装修得像故事里的童话屋。
清风拂过。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远处虫鸣鸟叫，婉转动听。
窗外藤缠花，花绕藤，簇拥成如梦如幻的森林......
从未见过却无比熟悉的环境——她失明期间，住了两年的地方。
江离走到露台上，倚着木质栏杆往下望，果然看到柔软的防护网
恢复听力的那会，她一心求死，从这里跳下去......
她还清晰记得他紊乱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
后来他就让人在楼外，装了软绳的防护网。
“......”
大雨倾盆，她躲在隐蔽的绿植中，任他在雨中一遍遍喊她的名字，一寸寸地找。
他找到她后，没有发脾气，也没有抱怨。
他对她说：乖，别怕，我找到你了。
“......”
江离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免不了心酸又心疼。
楚寒刚一进门，就见女人连鞋都没穿，光着脚朝他跑过来。
楚寒伸手接住她，温声问：“做噩梦了？”
江离揪着他衣襟，头埋得很低，遮挡住泪湿的双目，“五哥......”
楚寒将她带入怀里，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怎么了？”
除了发病的时候，他没见过她这样的状态，脆弱得惹人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