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
江离睁眼看到面前的人，警惕地退后两步，嗓音掺杂着细微的颤动，还有明显的失望，“学长，你怎么在这？”
不知是苏哲隐藏得太好，还是她太沉浸在过去，在碰到他鞋子之前，她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或许，苏哲的身手并不像她看到的那么差。
苏哲瞧着她的反应，眼底压下一抹嫉妒，脸上的笑容清雅，“我来......我陪朋友过来玩。”
有些话不用说全，也能听出想表达的意思。
江离笑容疏离，边界感分明，“学长玩得开心点，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苏哲涩然开口，“阿离，为什么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江离回头与他对视，一字一顿的道：“成年男女之间，自然要有清晰的边界线，不然的话容易引起各种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苏哲听闻江离的话，温润的瞳眸的星光黯淡，余下满目落寂，“你一片真心，可阿寒......并没有拿你当成是他的老婆？”
江离似笑非笑地勾唇，“他没拿我当老婆，我就要不自爱的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吗？”
苏哲怔住，定定地盯着江离。
她以往跟他虽不热络，但也没有用这么重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江离像是没有看出苏哲的脸色，继续道：“学长，你听过偏爱和例外这几个字吗？”
阳光打在她脸上，仿佛加了一层滤镜，将她的轮廓调和得更加完美，可那笑落在苏哲眼里却异常碍眼，刺痛人心。
苏哲注视着江离不说话，温润的眸子里亮光消散，逐渐染上阴霾和灰暗。
江离字字尖锐，不留一丝余地，“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偏爱与例外，不管怎样都不会变。”
苏哲苦涩地笑着，久久没有说话。
江离平静地看向他，冷漠的道：“学长，上次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在做什么，哪怕是我横尸街头，也用不着替我收尸，因为我不会对你心存感激，更不会因此改变心意。”
苏哲听她一字一句跟他撇清关系，心里的痛意更加尖锐，凝着她凉薄的脸，目色悲怆。
为断他的念想，不留一丝情面。
真狠。
江离注视苏哲的双眼，质问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事情尚不明朗，她猜不透暗中之人的想法，也不敢贸然正面相对。
江离没再多说，转身朝俱乐部外走，似有所感，倏然偏头望了眼楼上某处房间，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闪了下，继续朝前走。
苏哲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垂在一侧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因不甘和嫉妒，眼神逐渐染上阴翳。
楼上落地窗后。
楚寒目色又黑又沉，像是黑色悬洞，死寂没有尽头，执拗地盯着那抹纤瘦的人影，看着她和别人一点点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人都走了很久。
楚寒仍旧一动不动的盯着，刚才江离站过的地方。
多年前的记忆突然杀来，侵扰着他的神经。
那年江离恢复知觉后，知道亲人没了，自己又聋又哑又瞎，她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也没有丝毫的求生欲。
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她放满浴缸的水把他沉进去，打破家里的玻璃瓷器割得自己身上血肉模糊。
她翻窗跳楼，他动作晚了一步，搂着她一起掉下了去，好在当时他们住的是二楼，地下绿化带里面的树有缓冲，只是受了一些擦伤。
再后来，他不敢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一秒，连睡觉他都和她手腕铐在一起，不敢睡得太沉。
他怕她寻死，领着她来这里训练，从刚开始的领着她，陪着她，再到站在山丘上等着她。
看她行动越来越自如，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有生人的气息。
整整两年，他的世界只有她。
血气方刚的年纪，每一次的靠近，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强忍住喧嚣的欲望，从未动过她。
可是......
她却在复明后毫不留恋地奔向了苏哲。
没人知道，他亲眼看着自己千娇百宠，精心养大的小姑娘转身投入他人怀里，他当时是什么感觉。
愤怒，失望，心痛......
恨不得毁天灭地。
是以，他才会那般决绝，狠心晾她在冰天雪地中站了半日。
他不甘，也想不明白江离为什么会选择苏哲。
从小长大的情分，多年的陪伴，都淹没在他去部队缺失的那两年。
他不止一次地想，假如当年他自私一点，将她占为己有，是不是他们而今又是另一番局面。
应晖见楚寒站在窗边，宛如望天石一般，走到他身边，狐疑地往外望，“看什么？”
骤然响起的声音，将楚寒的思绪从过往的回忆中拉回来，“没什么。”
应晖活动了下不方便的腿脚，不解地问：“幻影怎么会突然来俞城？”
幻影，真名顾涣，Z国顾氏财阀的少爷，楚寒和应晖的另一个战友。
三人以前同属一个代号‘影’的特殊部队。
楚寒眸底深处，无端卷起几分忧色，“大概是找人......”
就在这时，门外一道微弱的手机铃声传入房间内。
室外。
江离手刚搭在门把手上，揣在兜里的手机倏地响了起来。
看到墨煜打来的电话，江离按下接听键，“喂。”
墨煜：“曼曼，我刚刚收到消息，魑很有可能在南湾。”
江离神色一凛，“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江离手指握住把手，用力推开门。
室内空无一人。
一杯喝过的红酒，搁在桌子上，地上泼了不少红酒渍。
江离鼻头动了动，空气中萦绕着浓郁的酒香，闻不出其他味道。
思忖几秒。
江离拿起手机拨通楚寒的电话，却提示不在服务区。
是她猜错了吗？
江离不再耽搁，转身快速离开房间。
隐蔽门后。
应晖掸了掸身上的红酒渍，抬脚猛地踹向身旁的楚寒，“真他妈怂。”
刚刚听到江离的声音，楚寒着急忙慌地拉着他躲进室内的隔间，酒水洒了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