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郊区树林里。
大探照灯照亮了废弃的厂房顶楼，空气中里面充斥着一股子霉味与尿骚味。
凸出的环形楼层边缘跪了一排打得头破血流的人，一个个身体摇摇晃晃，战战兢兢望向楼下看。
十多层高的房顶，底下是碎石瓦片，毫无遮挡，稍不注意就会摔下楼，粉身碎骨。
墨琛微微抬眼，苦大仇深的脸上染着凉薄的笑意，“说吧，谁主使的？为什么要她的命？”
跪在地上的稳着身子没吱声。
“受过专业训练，嘴都很硬啊。”
楚子彦说着上前一脚踹下去一个。
掉下去的那人脚上绑着身子，悬挂在半空中，惨叫声划破夜空，惊起一群飞鸟。
楚子彦探着身子往下望，挠了挠下巴，“操，命真大，没摔死，挂在半空了。”
众人：“......”
虽是没摔死，光听这叫声也足够瘆人。
楚子彦来回巡视一圈，似是犹豫不决，回头看向墨阁的人，“你们当时剪绳子的时候没量长度？”
墨阁人员立即摇头，“没量，有的长有的短。”
楚子彦煞有介事地道：“有意思，还可以这样玩，猜丁壳，看哪根掉半空，哪根肝脑涂地。”
众人：“......”
其中一个人闻言往前爬，一边求饶，眼睛一边往跪在最中间的男人身上瞟，“楚总，楚四爷，您放了我们吧，我们真的不知道，刺.杀楚太太的事我们并没有参与。”
“哦？”
墨琛长指捻起一旁的匕首，拿在手上把玩，刀锋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寒光，“那就都推下去，死了也怨不得谁，来生投个好胎，没死的拉起来，接着问。”
“......”
不摔死，玩也玩死了。
有人破声大喊，“强哥，强哥，你说句话呀，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你总不能看我们都交代在这里了。”
被叫做强哥的人，目露凶狠就想起身，“没骨气的东西，老子弄死你。”
他刚一动就被保镖压制住，“老实点。”
墨琛站起来走到那人身旁，刀锋从他头顶的发丝上削过，发丝纷纷掉落，“我家那位爱吃鱼片，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练习怎样把鱼片，削得薄而且又不断。”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就是不知道，一个活人可以片成多少片。”
话落。
墨琛手上一个旋转，那人露出来的肌肤上已经缺了一块。
“啊......”
男人抑制不住哆嗦，抱着手臂瘫在地上，这比刀直接插进肉里还疼。
墨琛把匕首递给，身后跟着的人，“照着刚才的样子，给他换身皮。”
才下去几刀，男人疼得嘴唇直打哆嗦。
“我说。”
男人支起身子，“我听到老大说话的语气，出钱买楚太太命的人应该是一个女人。”
他想了想又道：“当时我们准备对付楚太太的那些东西，就是那个人特意交代的，我们只是按照老大说的做。”
墨琛面容冷冽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弑杀之气，“你们老大呢？”
男人疼得五官变形，“不知道，他给我们交代任务后，就没见过他人。”
墨琛目光阴沉，“带回去，把人给我找出来，要活动。”
墨阁众人：“是。”
墨琛一身冷意，看着楚子彦语气不善，“回去提醒楚寒，是不是自己在外面沾花惹草，连累自己老婆。”
楚子彦：“......”
......
江离是被噩梦惊醒的，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醒来时脑子混沌，眼睛蒙着纱布，漆黑一片。
她又看不见了吗？
江离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撰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醒了？”
耳畔传来一道哑得如粗沙般的男声，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一样。
温热的指腹穿过掌心，把她的手指挤开，轻拂她掐出来的痕迹。
江离一惊，慌张地把手往回缩。
楚寒捉住她的手指，握进掌心里，一点点靠近，“别怕，是我。”
熟悉的味道涌入鼻间，让江离兵荒马乱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哽咽地唤了句，“五哥。”
楚寒轻柔地捏她的掌心，“我在。”
江离下意识地偏头，继而动作一滞，忘了她看不见，“你的声音......”
楚寒摸到她手心的湿意，胸口酸疼发苦，“感冒，不碍事。”
紧张到掌心出汗，很害怕吧。
江离抬手伸向自己的眼睛，伸到一半被抓住。
楚寒坐到病床，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你的眼睛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不能揉。”
闻言。
江离紧绷的神经一松，安静地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听见他的呼吸和强有力的心跳。
许是身处黑暗焦虑惶恐，莫名觉得安心，竟产生了几分依赖。
江离的沉寂反倒让楚寒感到不安，他倒希望她歇斯底里发泄一番，将内心积压的情绪发泄出来。
楚寒揉了揉她的发顶，“喝水吗？”
江离缓缓点头，思绪渐渐回笼，想到失去意识前的事，一颗心提了起来，“墨煜怎样？”
楚寒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用勺子给江离喂水，嗓音平静无波，“墨阁的人带走了，没有性命危险。”
江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身子一僵，连呼吸都跟着发紧。
楚寒好似没察觉到异常，兀自道：“我已经让人去找二哥的下落，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江离思忖着如何解释墨阁的事情，就听楚寒若无其事地问：“饿吗？想吃什么？”
江离怔然。
正常情况下，他不是应该询问，她为何会与墨阁有牵扯吗？
可他没有问。
楚寒放下水杯，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嘴，“喝粥，好不好？”
江离心口胀得不像话，“我不饿。”
楚寒大掌贴着她背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似在安抚，“多少喝点，你一天一夜没吃，饿久了，胃难受。”
江离顺应点头，“好。”
“你乖乖躺着，我去给你买粥，很快回来。”
楚寒将她放回床上，快步往病房外走。
房门合上的瞬间，楚寒克制不住，一拳砸在墙壁上。
看到江离的样子，一颗心反复地被揉搓，窒息感压得他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