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越过众人看向人群中央，那道纤弱的身影，双眸瞬间猩红。
江离脸色惨白，神情中透着一层死灰，长发凌乱地粘在湿漉漉的脸颊上,浑身被血浸透，鲜血顺着衣摆往下滴。
身体摇摇晃晃，闭眼撑着收缩棍，像是受惊的小兽，惶恐地站在血泊中。
一刹那。
楚寒感觉身上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整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掌，牢牢遏制住，疼到无法呼吸。
几辆车子陆续停在路边，楚子瑜从打头的车辆上下来，跟着的人蜂拥而出，把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围攻江离的那拨人见势不妙，且战且退，寂静的路上顿时哀嚎声四起。
楚寒调整情绪，小心翼翼朝江离靠过去。
墨煜瘫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提醒道：“别过去，她现在谁都认不出，会攻击靠近她的人。”
楚寒恍若未闻，一步步迈进，刻意压低的嗓音温柔缱绻，“小七。”
江离身形一颤，提起手里的收缩棍，猛地挥向声音的来源。
楚寒不闪不避，肩膀上生生挨了一棍子，依旧伸手去抱江离。
“走开，别碰我。”
原本安静的人突然变得暴躁，握紧铁棍胡乱挥着，楚寒脸上身上挨了不少下。
楚寒双手颤抖，把江离紧紧抱在怀里，满眼胀红，哑着嗓子道：“别怕，是我，是五哥，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离失去神志，完全听不进他的话，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
半刻钟后，楚寒把浑浑噩噩的江离抱上车，“去医院。”
陆晟头脑有些懵，闻声机械的发动车子，踩着油门冲出去。
江离给他的印象，向来都是冷酷的御姐范，还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楚子彦目送车子离开后，走到墨煜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他，“还能动吗？”
墨煜艰难地掀开眼皮，“你说呢？”
就在楚子彦伸手，准备去揪墨煜的衣领时，刺耳的刹车声再次喧嚣了刚平静的一方天地。
几辆车在路边停下，打头的车上墨琛迈步下车，黑眸淡凉，面容沉静周身萦绕着沉沉的寒意。
楚子彦转头看他，眸中呈现出明显的深沉，还有讶异之色。
他带来的人见状，立马严阵以待，众人对墨琛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
在墨阁内地位等同于阁主曼陀罗，道上人称冷面阎罗。
墨煜看到来人，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哽咽道：“你这速度，是来给我们刨坑的吗？再晚一点我身子都凉了。”
墨琛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张脸冷翳可怖，“她呢？”
墨煜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犯病......被楚寒带走了。”
墨琛双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直跳，“憋回去，不准哭。”
墨煜收声咬紧唇瓣盯着墨琛，赤红的眼球上血丝遍布。
墨琛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几秒，移向暗红的地面，薄唇冷绷成一条线。
少顷。
墨琛弯腰捡起地上的钢管，对着躺在地上的那些杀.手，一通狂揍，骨头碎裂的声响此起彼伏。
楚子彦带来的人眼神询问他，见他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均是按捺着没动。
墨煜急忙提醒，“曼......她说过，我们手上不能沾上人命。”
闻言。
墨琛深吸气，收手，吩咐道：“把他们带回去。”
楚子彦吊儿郎当地开口，神态中带着几分凌厉，“墨老大，这不太好吧，人是我们先抓住的。”
墨琛锐利的眸子迸射出危险的光，“如果我非要带走呢？”
楚子彦探究的打量墨琛，“不知墨老大跟我家阿离妹妹是什么关系？”
墨琛先一怔，继而泰然自若地道：“墨阁欠她的命。”
楚子彦不疑有他，态度一转，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狗腿地递向墨琛，“曼曼老大，是不是也来了？”
说完，楚子彦翻着脑袋，望眼欲穿地往车里张望。
墨琛苦大仇深的俊脸，抖了几抖，略显不自然，“没有。”
不知道哪天他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楚子彦失落过后，眼里冒起粉色泡泡，“墨老大，回头帮我跟曼曼牵个线呗！”
墨琛眉梢轻挑，意味不明地睨了他一眼，“提前交代好身后事。”
楚子彦疑惑，“嗯？”
墨琛字正腔圆，一字一顿地道：“怕你到时候来不及交代。”
楚子彦：“......”
墨琛越过楚子彦，将地上的墨煜拎起来塞进车里，“把人带走。”
楚子彦面上堆笑，眸内闪过一丝异光，“墨哥就这样把人带走了，我不好交代啊。”
墨琛冷锐视线朝他射过去，“你是想交代在这里。”
楚子彦毫无惧色，“人带走没问题，审问的时候我旁听。”
墨琛思忖几秒，点头，“好。”
楚子彦嬉皮笑脸的道：“这次卖墨老大一个人情，记得帮我在曼曼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墨煜和墨琛听到楚子彦的话，同时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
楚子彦狐疑，总觉自己遗漏了什么，支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跟在楚子彦身后的人问：“彦哥，就这么让他们把人带走了？”
“不然呢？”
楚子彦回看他，“老五警告过不能跟墨阁的人起冲突，交代下去，让兄弟们千万别踩雷。”
墨琛一行人，利落地将瘫在地上，已经被打得面目的人提上车，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去往医院的路上。
江离蜷缩在楚寒怀里痉挛发抖，嘴里无意识地呢喃，
细碎的呜咽声痛苦而压抑，闷闷地听得人揪心，红唇发颤一开一合犹如缺水的鱼。
“哥......不要，不要......你们救他，救救他啊......”
“小哥，阿离乖乖的，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好黑.....看不见.....都不要我了......”
楚寒用力将她搂在怀里，手不可控的发抖，“乖，不怕，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陆晟握紧方向盘开车，通过后视镜瞧见楚寒通红落泪的眼睛，心都跟着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