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以为楚寒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又问了一遍。
楚寒指腹按住旋转的手机，凉津津地开口，“你要不给我叫个殡仪队。”
陆晨：“......”
楚寒点亮屏幕，停在发出去的消息上：老婆，我发烧了。
狠心的女人。
还真是不关心他的死活了。
想他以前每次发烧，她能在床边一坐就是一整晚。
楚寒抬眸看向陆晟，“去问下太太在哪？”
“是，楚总。”
陆晟含泪在微信群里狂撒了一波红包，又给江离的助理转了一笔巨款。
几分钟后终于问道消息。
陆晟：“楚总，林助理说见太太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公司，具体去了哪里不知道。”
楚寒闻言面色骤变，“立马去找，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
陆晟见状也意识到了不对，“是。”
......
......
寂静的盘山公路上，车辆飞驰而过。
这条路本是开发商为建度假村，特意修建的，因为地势原因，路建好后屡屡发生意外。
这条公路连同度假村，被打上不详的标签。
度假村闲置下来，公路口也立起危险的警示牌。
久而久之，这一带，成了极限挑战者的天堂。
江离的车子是经过改装的，比起正常的车，车速快了不止一倍。
筱楠身体后靠，下意识地抓紧安全带，难以置信地看着江离。
江离以前开车，磨磨蹭蹭堪比乌龟在爬，还总把刹车当油门踩。
现下......
很疯。
是那种无所顾忌，不惧死亡的疯狂。
江离余光瞥见筱楠的表情，玩味地勾勾唇，“想不想疯？”
筱楠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蠕了蠕唇瓣，故作镇定地问：“什么？”
江离陡然提速，把车开到视野开阔的位置，眼看要冲下悬崖，她猛地一脚刹车，停在悬崖边缘。
小半个车头悬空，碎石滚落，在幽静的山谷内激起阵阵回声。
山坳上空雾气缭绕，下方深不见底。
筱楠双眼睁大，借着远光灯，惊恐地望向车头，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江离降下车窗，拿出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烟雾背后的红唇失了该有的红润，神情看不分明。
“深渊就在脚下，我脚一松就能如愿以偿，还想死吗？我陪你。”
湿漉漉的冷风呼啸肆虐，吹打在身上，仿佛能将人撕碎。
筱楠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人也变得格外清醒，她忽然明白了江离的用意。
江离在以极端的方式，排解她内心的郁结。
从恐惧到悲恸，筱楠仅用了几秒，哭喊声响彻深邃的山谷。
凄厉，绝望。
江离始终目视前方，不紧不慢地抽着嘴里的烟。
难过到极致，便是连哭都哭不出来，能哭出来总是好的。
筱楠歇斯底里的发泄后，平静地侧目看江离。
这是筱楠第一次见江离抽烟，没想到曾经是大哥管束下的乖乖女，而今居然也学会了抽烟。
又疯又野。
江睿要是知道，他捧在掌心内小心呵护的宝，变成而今的模样，他该有多心疼。
筱楠心尖犹如粗砂磨砺，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着嗓子问：“阿离，苦吗？”
江离抽烟的动作一顿，淡然地笑笑，“不苦。”
因为她早已尝不出个中滋味。
不苦？
筱楠自然是不信的。
她不知江离失去味觉，自然也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筱楠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手指从烟盒里勾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呛出眼泪，“你这么疯批，楚五知道吗？”
江离吸进去的烟，咬在嘴里好半天，才缓缓吐出来，“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筱楠扔出烟蒂，零星的火光划出一道微弱的弧。
缄默一瞬。
筱楠突然问道：“假如，那日坠河的人是楚五，你会怎样？”
江离身形一晃，脚下松动，车子直直往前冲，砾石滚落悬崖，发出闷响。
吓傻的筱楠：“......”
她已然看到牛头马面，飘在半空在向她招手。
江离咬紧烟蒂，猛踩下刹车，拉下手刹，吐出一口浊气，“我没想过。”
筱楠看穿她的逃避，单刀直入，“是没想过，还是你不敢去想？”
江离哑口无言。
筱楠转过身，像以前那样揉了揉江离的发丝，“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渺小，六年了，还不能释然吗？”
话落。
车厢里陷入沉默。
江离似有些走神，定定望着缥缈的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筱楠身子抖得像筛糠，“姐妹，你冷吗？”
江离闻言醒神，弹出早已烧尽的烟头，降下车窗，启动车子。
筱楠看着面前浓雾环绕的山谷，吞了吞口水，“姐妹儿，稳着点，我还想留着小命等你哥回来相夫教子啊。”
江离淡定地挂倒挡，踩油门，车子往后退，又带起一层碎石，“放心，冲着我侄子的面上，也得惜命一点。”
“......”
筱楠望着眼前远离的深渊，身体一松，“鬼门关游荡了一圈，太特么刺激了。”
江离有些好笑，“下次带你玩点更刺激的。”
筱楠毛骨悚然，“别别别，老娘心脏不好，玩你家楚总吧。”
珍爱生命，远离疯批。
江离：徒弟玩师傅，貌似可能性不大。
一个小时后，车子抵达筱楠所住的小区。
下车前筱楠侧目看向江离，神情认真透着抹坚定，“阿离，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江离抿唇看着她默不作声。
筱楠直言不讳，“你不敢与我靠得太近，你怕‘嫂子’这两个字，会成为束缚我的枷锁。”
江离眼眸震荡，晃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筱楠又道：“可我认定了他，这是我的决定，不需别人来为我的决定来买单。”
她攥紧手里的安全带，垂下水蒙蒙的眼，“就算哪天他回来......带着其他女人，我也祝福他，我只要他好好的就够了。”
江离闻声猛地抬头，眼廓遽然放大，眸内胀红一片。
爱到什么程度，才能忍痛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