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个人最常给她哼的歌，她猜想是歌词太符合，她当时的境况，他通过歌词鼓励她，告诉她，他心里想说的话。
——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
——爱你孤身走暗巷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江离回忆着黑暗中听过的那道声音，模仿他的腔调来唱这首歌。
歌声响起时包厢内鸦雀无声，齐齐把目光投降江离。
唱歌的同时，江离不露声色地观察苏哲的反应。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激动，他搭在膝盖上的手用力蜷着，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江离一时间窥探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一曲结束，包厢掌声一片。
有人好奇地问：“江离学妹，想不到你唱男声唱得这么好。”
江离看向奚悦，揶揄道：“在配音大师面前班门弄斧了，我跟潞潞耳濡目染学了点皮毛。”
余潞似在走神被点名后，蓦然抬头望过来。
忽明忽暗的灯光，恰好隐藏住她纯真的眸子内，一闪而逝的慌乱。
奚悦翻了个白眼，“来，姐给你们露一手。”
说着。
她接过江离手中的话筒，清了清嗓子，威风凛凛地来了一首男音版的霸王别姬。
......
一个小时后，生日宴散场。
直到走出包厢，江离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奚悦拿出烟点燃，递到江离唇边，“抽一根。”
以前江离烟酒不沾，可不知从何时起，她不但学会了喝酒，也学会了抽烟。
奚悦知道江离并不好烟，只有在心情烦闷无法排解的时候才抽。
江离接过烟缓缓抽着，一身的破碎感，好似一碰就会碎。
奚悦自己也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意有所指地道：“橙子加鸡肉，苏哲怕不是想送你归西。”
江离：“......”
话糙理不糙，诸多细节令人心生疑窦。
江离徐徐吐出烟圈，烟雾模糊了她的轮廓。
“起初，我也曾怀疑过，还特意去求证过，多方证实，当初的人就是苏哲，并且苏哲也亲口承认是他。”
尤其是楚寒退役后对她的态度，以及他对苏哲的敌意，都让她不得不信。
她想不通，如果那个人不是苏哲，楚寒的态度作何解释。
他为什么会认定，她跟苏哲之间发生过关系。
解释不通。
有什么自江离脑中闪过，还来不及抓住就被奚悦的声音打断。
“所以，那段过往也成了你不敢面对楚寒的心结。”
奚悦睨了眼江离的神色，话里带了几分试探。
那段时间她正在国外，期间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等她知道江离的事时，已经错过她最需要的时间。
一语中的。
奚悦的话直击灵魂，无疑是戳中，江离心底最隐晦的角落。
环境气氛使然。
江离没有逃避，“嗯。”
越是在乎一个人，便越会在意他的想法，在意他的一言一行。
想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不想他看见自己满身的阴暗。
楚寒执着于过往，无疑一次次剖开她的伤疤，将那些不堪展露出来。
奚悦心疼地问：“难受吗？”
江离仰头扯出一丝淡薄的笑，“我说不难受，你信吗？”
奚悦颇为男子气概地揽住江离的肩头，“以后跟爷过，保证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她一口男性磁性的嗓音，正是刚刚江离唱歌时所用的声音。
江离眉梢微动，打趣道：“你这是学到秦姨的精髓了。”
秦姨，奚悦的母亲，配音界的大咖，在界坛中泰山北斗的存在。
奚悦翻了个白眼，话里带了几分酸味，“在她眼里，我跟她的关门弟子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听着奚悦的话，江离想到那个可能，夹着烟蒂的手指颤了下。
奚悦几分揶揄几分打趣，“当初你要是有意入这行，你一定是秦老师最得意的门生。”
江离戏谑，“怕你天天失足掉进醋坛子里。”
她当初学配音只是为了好玩，打发时间，余潞则成了秦姨的学生之一。
奚悦撇撇嘴，没有再说话。
两人并肩靠着，月色洒落在她们身上，门口的夜风撩起墨发，青烟袅袅，慵懒迷离，又有股子孤独的寂寥之感。
江离把奚悦送上车，就接到墨阁成员打来的电话，“曼曼，阿旭偷偷溜出去玩被人扣住了。”
江离面色骤冷，“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
昏黄的路灯洒在一排排货柜上，冷硬的生铁，折射出幽冷的光。
货柜中间的空地上，两个青年躺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
四周聚集了一帮地头蛇，拳打脚踢骂骂咧咧。
“知道爷爷是谁吗？敢闯老子的地盘，弄死你......”
“老大，听说曼陀罗不好惹，咱们还是不要跟他起冲突的好。”
“p，老子让她跪下来给我......”
“......”
“笃笃......”
鞋子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由远及近。
清瘦的黑色身影闯入众人的视线，脸上戴着一张面具，露在外面的轮廓，让人忍不住想摘掉她脸上的面具，一探究竟。
墨旭抱头躺在地上，脸上挂着孩子般委屈的表情，看见来人，憋不住哭出声，“曼曼......”
江离水眸从地面扫过，声音轻缓，带着安抚，“乖，把眼泪憋回去。”
墨旭闻声咬着唇，肩膀一耸一耸，憋得眼眶通红。
领头的中年男人，浑浊的眼睛瞪大，满是垂涎之色，“曼陀罗，来得到挺快。”
江离眸色深沉，“我的人怎么得罪阁下了，下这么重的手？”
中年男人一双眼睛，跟粘在江离身上似的，“你不在甸城好好待着，跑到俞城来跟老子抢地盘。”
江离漫不经心地道：“暂待几天而已，针眼大的蚊子肉，墨阁瞧不上，把人放了，我今天心情不好，出手没个轻重。”
中年男人阴阳怪气道：“一个大傻子，你也当成宝？他能满足你，不如以后跟哥哥混。”
江离手握收缩棍，有一下没一下敲打掌心，“祸从口出，话多死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