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沉默的盯着她，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江离撑着他的肩膀，紧贴在浴缸上，调整呼吸，“这几年，我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不也过得挺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打破这种平衡，让对方都不好过？”
“我们虽没有夫妻情分，但好歹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没必要非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不可。”
协议上条款清清楚楚写着，绝对不介入对方的生活，而楚寒最近却一再打破规则。
楚寒听着，胸口像是被利器狠狠剜了一下，痛彻心扉。
五年的时间，一千多个孤独的日日夜夜，何其漫长。
她以为的好，殊不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江离见楚寒不说话，一时间猜不透他的想法，心平气和地道：“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互不干涉，以后别再越界，不然相处起来真的很难。”
话落。
楚寒欲笑不笑地盯着她，眉眼中隐隐透着股坏劲，“你确定协议上是这么写的？”
“嗯？”
江离陡然间僵住，心头忽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舌头有点打结，“你什么意思？”
以她对楚寒的了解，知道他绝对憋着坏。
楚寒瞧她张皇失措样子，好兴致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得意味深长，“字面上的意思。”
能看到她表情皲裂，还真是难得。
好半天。
江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协议上做了手脚？”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大哥教过她，涉及到合同协议之类的文件，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要仔细阅读后再签字，避免给自己埋下隐患。
当年楚寒给她的那份协议，她确认过后才签的字。
唇瓣上忽地传来湿漉漉的感觉，惊醒神游的江离。
江离蹙眉推开他的脸，困惑不解，“协议我当时检查过，没问题。”
既然楚寒这么说，她敢肯定协议一定有问题，只是想不通问题出在哪。
楚寒瞧她呆愣的模样，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手指在她软腰上厮磨，“给点好处，老公告诉你。”
江离拍掉他不安分的爪子，“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楚寒俯身，头低了低，薄唇亲昵地蹭着她耳垂，“老婆，是你理解有误，这些年我从未承认过，我们是假夫妻。”
“......”
江离怔住，颇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以往每每她提协议，楚寒都是意味不明的笑笑，确实没有正面回应过她的话。
合着一开始，他就挖了一个坑等着她往里跳。
江离气得不轻，胸膛起伏，扣着他的手想挣脱出来，“狗都干不出你这么缺德的事。”
楚寒轻嗤一声，面不改色地道：“你见过哪条狗求偶还要脸的？”
江离：“......”
江离血气上涌，翻身揪着楚寒的头发将人按进浴缸里。
楚寒也不挣扎，放任江离将他摁在水里。
江离气急，将他按在水里足有一分钟。
他曾经的冷漠和嫌弃犹如一把刀，将她的心一点点剖开，让她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肝肠寸断。
她打算逃离时，他带着协议找上她。
她以为他也是迫于楚老爷子的施压，不得已跟她协议领证。
不留余地地将她推开，又一纸协议将她和他捆绑起来。
她在他眼里算什么？
在她看来他们虽然过不成真夫妻，但至少他们对彼此是真诚的。
原来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她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喧嚣过后只剩下一片苍凉，江离松开颤抖的手指，光着脚走出浴室。
就算他将她当傻子一样，从头愚弄到尾，她也不忍心伤他。
江离在衣帽间换好衣服，出门就撞上堵在门口的楚寒。
楚寒见她穿戴整齐一副外出的模样，扣住她的手腕问，“去哪？”
她太过平淡的表现，让楚寒心里发慌。
他以为江离在知道真相后，就算不歇斯底里，也会气得跳起来咬他一口，或者是跟他打一架，而她的反应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忽然间，他有些后悔说出口。
藏在心里这么多年，不敢轻易表露出来。
司姨说夫妻间需要坦诚，他尝试着将心底的秘密一点点暴露出来。
难道错了？
江离双目幽沉地看着他，“当年江家突然遭遇危机，差点大厦倾覆，是你的手笔？”
如果不是江家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不会放心她这个，已经被他们赶出去的女儿嫁入楚家。
楚寒眸光恍了恍，凸出的喉结滚动，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他自信可以慢慢捂热她的心，顺其自然地跟她成为真夫妻。
只要谎言不被戳破，那便不是谎言。
终究是他太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的决绝。
江离长睫颤动，目色暗得让人看不出任何伤痕，“所以，我被下.药送到别人床上，也在你的算计之内？”
她低哑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像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楚寒神情一滞，布满血丝的眼扩张震动，透出几分阴鸷几分后怕，还有被她质疑后的受伤，“不是。”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这件事是他的失误。
他没料到江博乔会蠢到，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还妄图毁了江离，把江箐强塞给他。
如果不是他发现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福祸相依，没有这个引子，江离也不会答应签协议，跟他领证。
江离抬起眼，浓密的羽睫下一双眼凉薄似霜，“去民政局离婚时，也是你通知的爷爷？”
盯着她那双冷如冰锥的眼，楚寒胸口宛如被揪了一把，不知是痛多一点，还是害怕更多一点，“是。”
江离突兀地笑了，笑得十分的讽刺，“楚寒，你可真行，我江离被你玩死都不足为奇。”
他说什么她都信，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哄她签下假协议，骗她打不开保险柜，看她一次偷结婚证，怂恿他离婚......
她像一个傻瓜被他哄得团团转。
楚寒听闻江离的话，更加专注凝视她的眼睛，似想从她眼中窥探到不一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