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看不清楚寒脸上的表情，却能听出他话里满满的嘲意。
江离突然发现，她跟楚寒陷入了一个无限的死循环。
她改变不了以前发生的事情，而楚寒一直无法释怀。
五年过去了，他们都没能从里面跳出来。
江离靠着冰冷的墙壁，深吸一口，打开客厅灯。
灯光亮起的刹那，江离不适地眯了眯眼，朝他望过去。
楚寒身旁倒着几个空酒瓶，露在外面的肌肤被酒熏得绯红，依然遮不住神情中的憔悴与病态。
楚寒视线落在江离苍白的脸上，也是一怔。
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江离身边，伸手就要去摸她的额头，“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经典的套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这远比冷漠到底更折磨人。
江离错开一步，从口袋里摸出戒指递给他，嗓音冷淡，“这个还给你。”
楚寒见到她掌心的戒指，眼眶逐渐染上腥红，慌乱地去看她的手。
只见她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中指上缠着一圈纱布。
楚寒双眸泛起润意，整个人抖得厉害，连声线都跟着在发抖，“江离，你为了摘掉戒指，连自己的手指都不要了吗？”
他设计戒指的时候，在戒指上加了个小机关，一旦戴上后，只有男女戒指合在一起才能取下来。
如果强行取下来，只怕是会生生刮掉一层皮肉。
曾经爱的阐释，如今变得荒唐可笑，竟成了伤人的刀。
十指连心。
她为了和他撇清关系，竟决绝到这种程度。
对他狠，对她自己更狠。
江离眼里毫无波澜，拉过他的手，将戒指放在他掌心，“时间不早了，回去吧，以后别来了，爷爷那边我会想办法和他说。”
楚寒反手握住她的手，戒指牢牢嵌在两人紧扣的掌心，好像在急求一个安慰，“江离，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狠，我难受。”
尽管早已认清现实，可依然被她漠然的态度刺痛，一颗心被她扎得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难受啊？”
江离在他的注视下，洒然地笑笑，带着商量的语气，宛如在征求他的意见，“我给会所打电话，找人来陪你？”
“江离.......”
楚寒低吼一声后，又强压下怒火，眸底氤氲起水光，“你心里有半点我的位置吗？”
江离什么都没说，只是不解的看着他。
当初，她自以为她跟楚寒之间，虽然没有挑明关系，但应该算是心照不宣的默认了对方的身份。
后来，当得知楚寒介意她那两年黑暗的过往，故意冷落疏远她。
她便彻底断了个干脆，离得远远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平心而论。
如果是另一个女生照顾楚寒两年，她心里也不可毫无芥蒂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这件事并非她本愿，她无力扭转局面。
除此之外，她从不觉得有对不起楚寒的地方。
协议领证后，她谨记‘互不干涉’的条款，从不越界。
所以屡屡收到不雅照片，她一次都未问过。
可楚寒总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好似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一面跟人翻云覆雨，一面又一副伤心欲绝，用情至深的模样。
像是有两张面孔，让人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江离被突然袭来的刺痛拉回思绪，抽出被他掐痛的手。
楚寒腾空的大掌晃了下，僵硬的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似笑非笑，“也是，你心中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他，当然没有别人的位置。”
江离忽然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有些站不稳脚，“你喝醉了，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不想再多做纠缠，转身朝卧室内方向走。
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是想离婚吗？”
江离脚步顿了顿，回头错愕地问：“你说什么？”
楚寒脱掉身上的西装，随手扔在沙发上，解开衬衣扣子，表情看起来浪荡又邪性。
“作为补偿，你陪我一晚，明天早上我就签离婚协议。”
他混不吝的话，如同刀刃一样，剜在她心尖上，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很疼。
江离盯着他看了半晌，倏而笑出声，笑容凉薄，“一张纸而已，值得你拿来当交易，你我的婚姻本来就如同虚设，离婚证拿与不拿，其实也没什么所谓，你说呢？”
“一张纸？”
楚寒眸光阴沉，蓦然扣着她往怀里带，气势迫人，“这段婚姻，在你眼里就如此一文不值？”
别说爱，她对他，或许连多看一眼都不屑。
江离被他身上的温度烫了一下，来不及多想，带着侵.略性的气息铺面而来。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炙热狂烈，像是压了一整晚的风暴，来势汹汹。
江离满脑子都是照片上那些暧昧的画面，屈辱感自胸腔内扩散，胃里一阵痉挛。
江离用尽全力推开他，身体踉跄后退，重重撞在后面的柜子上，喉头忽地涌上一丝腥甜，她咽了咽嗓子，背抵着柜子，好半天没动。
“......”
楚寒被江离避之不及的态度刺激到，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克制不住低吼出来，“为什么你可以跟苏哲做，到我这里就不行？”
闻言。
江离脑中似有一根弦‘嘣’的断裂，发出阵阵嗡鸣，浑身都在疼，但又说不出哪里疼。
许久。
江离抬眸看向楚寒，眼神苍凉讽刺，声音空洞虚弱，“我跟谁做，跟多少人做，跟你有关系吗？”
楚寒身上戾气顿生，脸色彻底冷下来，一把擒住江离的手腕，凌冽出声，“江离，你仗着老子舍不得对你怎么样，是不是？”
大力拉扯下，搅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咳。”
江离只觉得喉咙发痒，没绷住咳了一声，温热的液体冲口而出，一滴滴洒落在地上，像是绽开的彼岸花。
她手指抚过唇瓣，愕然地看着指尖上的一抹鲜红。
吐血了？
原来。
心疼狠了真的会流血。
她还以为是夸大其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