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虚弱而痛苦的咳嗽声突兀地介入进来。
江离循声望过去就见苏哲捂着伤口，白色衣服上已然渗出血。
那一抹红在白色的映衬下，格外的醒目，跟一地残片一样刺眼。
江离淡漠的拨开楚寒的手，摸出手机拨通保镖的电话。
楚寒看着她从自己掌心抽离，恍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伸手去抓她，却扑了个空。
苏哲将两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唇角勾出一缕似有若无的弧度，出口的声音无比的虚弱，“阿寒，你，你知不知道，这块玉牌对阿离来说有多重要。”
楚寒自然知道，玉牌对江离来说的意义。
他因为吃醋还跟她闹过别扭，最后江离为哄他，亲手刻了一对他们模型的木偶，这件事才算翻篇。
到此刻。
楚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被苏哲摆了一道。
因为错位的原因，他从车上下来，就看到江离跟苏哲手牵手，并没有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
嫉妒心驱使下，让他失了理智，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就动手，正中苏哲的下怀。
苏哲满脸歉疚，“阿离，抱歉，我，我......”
话未说完，就撞上江离看过来的目光。
冰冷的眼神仿佛能穿透灵魂，将他昭然若揭的心思，洞穿得明明白白。
苏哲咽回要说的话，甚至不敢直视江离的双眼。
江离看了他一眼，挂断手里的电话。
她不是傻子。
苏哲还玉牌的方式有很多种，偏偏选在这样的情况下。
很难说，他是坦坦荡荡的。
可终归结底，是她跟楚寒这段没有信任和感情的婚姻，不堪一击。
苏哲就像是一面镜子，将他们之间的问题，照得无处遁形。
她之所以不挑破，是顾念苏哲照顾她，替她挡刀的恩情。
感恩他将玉牌送还给她。
人情债，双面刃，是恩也是刀。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送江离回来的保镖去而复返，下车疾步走到江离身边。
当看到一地的糖渣，不免有些惋惜，又有些同情地看了眼江离。
站了整整一个下午，尝试了无数次做出来的成品。
回来的路上，连他都能感受到江离的喜悦，也是第一次见她脸上露出那样的笑。
可最终，就这么被摔在地上，心里该有多难过。
碎地何止是糖人，还有一颗爱意满满的心。
保镖恭敬喊了一声，“江总。”
江离沉声道：“送苏总去医院。”
保镖闻声走过去，掺着苏哲将他扶上车。
江离捡起玉石碎片，握在手心里，锋利的切口划过指腹，鲜血从指缝中渗出。
楚寒心头犹如挨了一记闷拳，想去检查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眼看两人要擦身而过，楚寒伸手扣住江离的手腕，“我......”
江离面无表情地转头，一双眼睛清澈平静，不带一丝涟漪，就连怨和怒都找不到。
楚寒颓然地松开手，眼睁睁看着她坐上车，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伫立良久。
楚寒蹲下身，小心翼翼将糖人一片一片地捡起来，捻起一块碎片塞进嘴里。
碎了的糖......也是甜的，很甜。
阳光的反照下，似有水光划过，溅起浅浅的水痕。
车里。
陆晟隔着车窗将这一幕纳入眼中，暗自摇了摇头。
实在难以想象，堂堂的集团总裁，居然会在马路上捡摔碎的糖吃。
究竟爱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才会把自己卑微到这种地步。
......
医院VIp病房。
苏哲换好药虚弱地靠在病床上，语气温和，话里满是歉意，“很抱歉，本意是想帮你，没曾想好心办坏事，让阿寒误会，摔碎睿哥的玉牌。”
闻言。
江离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声音毫无波澜，“谢谢学长的好意，你刚接手公司，诸多事情要处理，以后还是不要为其他事情分心的好。”
苏哲颇显急切，扯动伤口不禁蹙眉，“阿离，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心甘情愿，不需要你说谢，你也不要有负担。”
江离手伸向床头柜上的果盘，从里面拿出一个橘子，葱白的指尖慢慢地剥着，“学长，应该听过南橘北枳的故事。”
苏哲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表情有些僵硬，清润的眸子中满是落寂，“我只是出于本能地想对你好，并未奢求什么。”
江离剥开橘子皮，耐心抽掉上面的白丝，把干净的橘子放在苏哲掌心。
“可是，我已经结婚，不再是单身，过了界的好，对你我来说都没好处，就像橘树只能在南方生长一样。”
苏哲黑眸幽暗，面上带着几分狼狈几分不堪，“可是，他......”
江离淡笑着打断苏哲的话，“你想说楚寒并不爱我，不值得是吗？”
苏哲默声。
江离绝美的脸上刻画出一抹坚定，“可我爱他，不管怎样都爱，至死不渝。”
苏哲垂下的瞳眸中各种情绪交织，羡慕，不甘，嫉妒成灾......
江离捻了捻指腹上的橘油，“学长，你身上有伤，好好修养，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苏哲见她往外走，叫住他，“阿离......”
江离停下脚步，回眸看他，眸内氤氲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学长，我不是什么好人，疯魔和阴暗面都是你想象不到的。”
苏哲听出她话里暗含的警告，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愈发的灰白。
他为她挡刀，在她眼里并无感激，甚至还在怀疑他。
她对他还真是绝情。
关门声落下。
苏哲低头剥开一瓣橘问子塞进嘴里，连同橘子核一并咬碎，酸甜苦涩各种味道在口腔内蔓延。
橘甜，枳苦。
哪怕是苦，他也想尝一尝。
江离刚走出病房，守在门外的保镖连忙上前小声道：“曼曼，上次出重金让我们接的人，突然改了行程，还有一个小时到机场，煜哥已经先带人去了机场。”
江离神色骤凛，“去机场。”
......
江离前往机场的同时，陆晟那头便收到了消息，“楚总，太太从医院出来直接去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