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察觉到，秦天自己很入戏？”墨泱问经纪人。
经纪人：“……”
姐妹你才有这个疑问吗？
从秦导选择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主演开始，你就不应该察觉到吗？
然而，经纪人知道墨泱不喜欢秦天，也知道男人有时候念旧情，仅仅只是占有欲作祟，并非什么爱不爱的。
再说了，秦天和墨泱分开好多年了，这中间他有没有其他的爱人？
如果他这一切是为其他人做的，经纪人却误会他是为了墨泱，岂不是误导了墨泱，反而把墨泱的处境变得很糟糕？
墨泱失去最好的朋友、又失婚失恋，她的情绪很脆弱，没必要用无关紧要的事，搅乱她心绪。
这部戏计划拍半年，墨泱要和秦天做半年的同事。
经纪人需要解决这些麻烦，因此她对墨泱说：“我没察觉到啊。再说了，一个导演若不能入戏，他也拍不好。”
墨泱听了，舒了口气：“你说得对。”
她把昨晚的回忆、那个直播镜头和满屋子衣服联系了起来，突然就怀疑秦天做这一切是不是为了她。
然而，“他是不是喜欢我”是人类的两大错觉之一。
墨泱换好了戏服，去化妆了。
经纪人今晚要离开剧组，去替墨泱弄到新戏的试镜资格。
“……你没关系吧？”经纪人挺担心的，“需要叫朋友来陪陪你吗？”
墨泱失笑：“我不是三岁。”
“那你有事让周周替你做，这小孩挺可靠的。”经纪人又道。
墨泱说知道了。
《霜华》这部戏拍得很慢，不代表现场的节奏也慢。
相比较，他们拍摄挺紧张的。秦天一个镜头要磨很久，各方面都要达到他想要的，才会通过。
稍有瑕疵，就不停重拍，一个镜头能拍四五天。
“他要不是蓝雨的少东家，现在肯定得挨骂。”墨泱私下里跟助理吐槽。
助理也说：“怪累的。”
“没关系，他有时间。”墨泱道。
墨泱单独个人的戏，很容易过。秦天纠正她两三次，就会通过；但她和男主演的戏，就不太容易。
不是男主演演技不好。
柳河亚演技很可以。作为电影学院尚未毕业的学生，柳河亚有点天赋，他和墨泱一样，属于技巧娴熟的方法派。
他们俩配合不默契、亦或者导演觉得他们俩不默契的，是氛围感。
两个方法派演员，演戏就是斗技，有种纯工业化的精准与套路。
——所以秦天说，“没有氛围感”，全是技巧。
一部电影，演员技巧精湛，可以打八十分了。对于秦天的挑刺，墨泱是无奈的。
当男女主室内一场日常戏被卡三天的时候，墨泱有点不满了。
她问秦天：“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看他的时候，眼神不对，这不是喜欢一个人的神态。”秦天说。
“你是在说我眼神无戏吗？”墨泱在这个瞬间很想撕了他。
她的眼神极其灵动，当初在《阿宝》剧组，她就靠眼神给阿宝营造空灵感，不仅仅导演夸她，同事也夸她。
墨泱对自己的眼神还是很有信心的，这是演员的必备课。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天道，“但我看得出你只是在演戏，你对他没感情。”
“因为我们真的只是在拍戏。”墨泱道。
秦天：“我看得出来，观众就可能看得出来。”
“那你的意思，让我跟他培养一段感情？”
秦天：“你到底想不想拍好？墨泱，每个人的视角不一样，我是从导演这个视角看你的表演。”
墨泱：“……”
那天，墨泱被气得吃不下饭。
秦天说不清楚他的具体需求，但他知道不对，就是不给通过，不停卡，让一次次重来。
柳河亚是新人，新人是没脾气的，让重来多少次就多少次。
“我后悔了，我不该接这部戏。”墨泱跟助理说，“他还是个傻逼。”
助理：“别生气，看看狗狗？”
“什么狗狗？”
“道具组说需要一只狗，他们弄了只小奶狗来，特可爱。你要不要去看看？”助理问。
墨泱：“……”
虽然不太喜欢狗狗，墨泱还是转移了下注意力，往道具组那边围观小狗去了。
一只哈士奇幼崽，满地打盹，呆萌可爱，墨泱和同事们一起围观了片刻，都觉得很有趣。
秦天也过来了。
他在旁边站了站，突然说：“墨泱，你很喜欢这只狗。”
很笃定的语气。
墨泱点头：“对啊。”
秦天：“这才是你喜欢某个东西或者某个人的表情。”
墨泱：“……”
不是她演得不好，而是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秦天知道。
旁的导演不知道，也许就让她过了。
曾几何时，他也不知道。
而后他遇到她跟苏容年逛街，她那双璀璨灼热的眸，给了他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才意识到，和他恋爱时候的墨泱，从来没用热切的眼神看过他。
她不喜欢他，但她不能不喜欢男主演。秦天不值钱，但戏得卖钱。
他没有故意为难墨泱，只是希望墨泱能演好。
这件事后，墨泱和男主演的对手戏，尤其是表达她对男主演欣赏的戏，再也没被卡过。
墨泱想象男主演是一只呆萌的小奶狗，看他时候充满柔情，这种表情得到了导演的认可。
在她看来，表达对男人的喜欢，和对小狗的喜欢，不是一样的。
墨泱很爱步景桓，她看到他的心情，充满了渴望与热切，和她看小奶狗的心情完全不同。
不知怎么的，秦天却认可这种眼神才是她的爱。
——他根本不了解她。
不过没关系，他是导演，他说了算。将来电影失败，墨泱只是没进账，不用倒扣生命点值，而资本的失利由秦天承担。
不知不觉，墨泱在这个剧组已经拍了两周的戏。
很疲倦的两周。
“学姐辛苦了。”柳河亚对她说。
“你也辛苦了。”
柳河亚：“学姐，我在拍戏的时候，看你用看奥特曼的眼神，导演就让我过了。导演对爱的理解，好奇怪。”
墨泱噗地笑了。
“导演好像很讨厌彼此对视时的涩意与羞赧，他想要热切。”柳河亚又道。
“他可能没经历过热恋。”墨泱道。
毕竟他一直暗恋卓宁，卓宁却没回应过他。单方面的感情，不能算“热恋”。
“我倒是觉得，他只是渴望对方用很热切的眼神回望他，让他肯定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这才是他理解的‘深爱’。”
柳河亚说，“这个没有统一标准，只能看某个人自己的理由，导演的理解也有道理。”
墨泱听了，点点头：“极有可能。”
卓宁从未用目光温暖过他。
墨泱和柳河亚闲聊时，秦天走了过来。
“有件事跟你们俩讲。”秦天道。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