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予安的问题，让楚望辰不知该如何回答。
的确，若说皇兄真的心疼楚宁焕，便不会任由他独自一人在不熟悉的地方受人欺辱；可若说他不心疼小九，当初他也是费尽心力才将小九送出去的。
看着楚望辰一脸纠结的模样，方予安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或许，圣上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吧。”方予安象征性地安慰了一句。“那他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呢？”
“或许，是因为梵音国已经待不下去了吧。”具体是什么，楚望辰却不愿多说下去了。
看出楚望辰不愿再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方予安也没有追问下去，“那你说圣上更属意将皇位传给九皇子，难道就是因为他最爱的人是宸妃吗？所以就想把他以为最好的，留给九皇子？”
楚望辰诧异地看了方予安一眼，“没错，但是恐怕会很难。太子在朝中的势力，早已今非昔比，朝中一半以上的人都支持他，而剩下一半的人几乎都是保持中立的，几乎可以说，太子继位，是朝臣之所向，民之所向。”
“哼，民之所向？就他？”剩下的话，方予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却瞪了一眼楚望辰。
楚望辰无奈地看了一眼方予安，继续说道，“九皇子毕竟才刚刚回来，在朝中根基不稳，圣上如今又是这样的一个状况，他想上位，的确不容易。”
“那你刚才说，他在皇觉寺已经见过阿宁了，他难道真的想从安宁入手，对付楚宁琛吗？”方予安有些不淡定地问道。
楚望辰又看了一眼方予安，语气奇怪地说道，“我想，他去见方予宁，可能是因为她现在住的院子，曾是他母亲，也就是宸妃生前住过的院子吧。”
“什么？还有这回事？”大意了，早知道就该调查一番再让阿宁住进去的，方予安有些自责地想着。
“这也不怪你，毕竟那个院子，算得上是皇觉寺内规格最高的院子了。你妹妹住进去，至少能住的舒服一些。”楚望辰宽慰道。
“阿宁心思单纯，若是有人诚心骗她，利用她，她若知道了以后，定会悲愤死的。”方予安懊恼地看了一眼自己断了的右腿，有些焦急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她真心有些后悔了，没想到外面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而自己却还贪图享受，窝在这里。
“你别着急，我在晖都留了人，你妹妹不会有事的。”早就知道方予安一旦知道了这些事，一定是一刻都不愿再多待下去的，所以楚望辰才会说等人出去了以后再告诉她的。
“倒是你，与其担心你妹妹，不如好好担心一下，你和你哥哥吧。”楚望辰点了一下方予安的额头，“如今外面都在盛传，你和你哥哥里应外合，早就和蒙图人串通好了，为的就是引蒙图大军入驱狼关，将我戎晖城等北境诸城，一举拿下呢。”
“这怎么可能？我哥哥，还有我祖父多年在北境的经营，那些人不会那么傻吧。这种谎话一下就会被戳穿的。”方予安不相信的说道。
“要戳穿谎言，首先是不是得你这个当事人得出现呢？现在人人都在传，你已经归顺蒙图了。”楚望辰看着方予安笑着说道。
“什么？传的这么离谱的？我怎么说也是你景阳王心头的爱妾啊！放着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跑去蒙图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去做什么？我脑子瓦特了？”方予安气愤极了，她不过几日没有出现，就传出这么离谱的流言出来。
“瓦特是什么意思？”楚望辰却发现，方予安总是在不经意间说出他听不懂的词汇。
“这不重要。我们还是早点出去吧，不知道外面都给我传成什么样了，我不要脸面的啊。”方予安这下是真的着急了，她拍开楚望辰的头，扶着墙壁就要站起来。
“诶，你先别着急啊，听我把话说完。”楚望辰在方予安的腿上躺着正舒服呢，自然不愿意方予安乱动，便又将她拉坐了下来。
“戎晖城这边还好，北境也还算比较平稳，只是晖都，很多人都信以为真了。”楚望辰给了方予安一个‘你应该懂得’的眼神。
方予安沉默了。若是戎晖城里有人传这样的谣言还好说，只要她和哥哥出面澄清，就能解开误会，但是晖都，距离他们十万八千里远，她就算是插翅，也无法马上回去解释清楚了，更何况，晖都城里，还有那么多的‘有心人’。
“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圣上知道这件事之后，将调查的权利会交给谁，若是交给旁人还好说，若是交给太子的话……”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方予安也终于知道了这件事的重要性。
“知道了，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任性的，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方予安低下头，黯然地说道。
楚望辰起身，将方予安抱在怀中，将自己的头放在方予安的头顶上，“你不用失落，这里其实也并不怎么好嘛，天气多变，又杳无人烟的；等我们出去，将这些烦人的事情都解决掉了之后，你放心，我定然会陪着你，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你想过的日子的。”
“会有那么一天吗？”方予安任由楚望辰抱着，小声地呢喃地说道。
“会有的，只要你相信我，就会有那么一天的。”
滴答，滴答……有雨滴落在了木屋的廊下，山里又下雨了。
方予安抬眸，看着眼前只一小会就变成的雨幕，心情也如这天气一般，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