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假期过后，营业部的同事必须全部准时到岗，郁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节奏。两人抱着腻歪了一会儿，在她的再三坚持下，顾珩洲只能看着她开着那辆A4去上班，临别不忘嘱咐一句：“路上慢点开，下了班就早点回来。”
“知道啦。”郁恬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坐进驾驶室，把车开出了地下车库。从后视镜望去，顾珩洲双手插兜，一直站在那儿看着她，清俊颀长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一个拐弯过后才看不见。
等到了单位，正好碰到张奕威从一辆玛莎拉蒂下来，她注意到驾驶位上戴墨镜的时髦女郎，模样俏丽，看上去比乔霏霏还要小几岁。
她匆匆将车驶离大型秀恩爱现场，以为没有被注意到。谁知刚进办公室，张奕威就忍不住打趣，“你的A4修好了？”
她原本并不在意，但一想到乔霏霏，心中顿时恼火，戏谑地说道：“是啊，开玛莎拉蒂的人气质就是不一样。”
张奕威面上漫不经心，大言不惭道：“就是个小网红，性格挺好。”
“哦。”郁恬装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没再搭腔，别扭地把眼睛瞥向一边。她不喜欢评判别人，但总是感觉对面的张奕威越看越不舒服。谁曾想，乔霏霏这个名字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从他们的交集里被抹去了。
两天后，竞聘会如期而至，考虑到疫情防控因素，以赵行长为首的党委班子成员担任主评审员，会场只有三十名机关领导参与评选，营业部总经理和网点行长等不参加投票表决。她莫名地感到轻松和庆幸。
三十六名参选人员在会议室准备，现场抽签决定出场顺序，然后一个个轮流进入竞聘会场。竞聘者统一着行服，女士化淡妆，男士打领带，清一色的俊男靓女。竞聘本着公正公开的原则，评审人员一律将手机关机上收保管，流程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竞聘人员述职报告、评委提问和现场公布评分。竞聘采用百分制，党委按照评分高低排名，当场公布竞聘结果。
季彬抽签5号，李慧清6号，田宇晨10号，刘艾17号，夏康元23号，程晓俊28号……郁恬抽中8号。
抽签是比较公平的形式，决定了每个人的出场顺序，一般而言，号码越靠前越容易让领导印象深刻。会议室里，每个人神情不一，有人轻松地高谈阔论，有人面露紧张地看着稿件，有人干脆站在会议室外面吸烟排解焦虑。郁恬准备较为充分，打算待会脱稿发言，心里想到顾珩洲底气更足了。她不由得回忆起似曾相识的梦境，人的潜意识里果然有预知的能力，但梦都是反的。她记得那个梦里面，自己把稿子弄丢了，但那份心安如今确实应验。
侧首看了眼斜后方的李慧清，今天难得一身整齐正式的行服穿在身上，妆容也比较淡雅，身边依然围着好几个男同事搭讪，她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拿出气垫补妆。
季彬面色从容，眼底带着儒雅斯文的笑意，走过来和她打招呼，“准备得怎样？”
郁恬嘴角漾出一丝笑意，“就那样吧，只求前辈高抬贵手，别给我们后面的太大压力。”
季彬几声爽朗的大笑，“哪里哪里，我也求你悠着点，别随意破记录就行。”
两人相视一笑，有种相知相惜的缘分。
随着前几位竞聘人员的成绩公布，很快轮到季彬进入会场，郁恬冲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他笑着回应收到。
季彬的竞聘时间比前几位都长。大家纷纷议论，领导在意的人会被留下来多问几个问题，季彬这次肯定毫无悬念。等到成绩公布，季彬得分92分，是全场目前第一个得分超过90分的。所有人一声惊呼，季彬坦然自若地回到会议室，好几个同事凑上去询问他被问了哪些问题。季彬笑了，“问题都很简单，大家平常心对待即可。”
李慧清随后进入会场，没过多久就出来了，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拎起包包转身就走。工作人员进来公布成绩，李慧清得分90分，只比季彬略低。众人一片安静，全都心知肚明似的，没有一句评论。
终于轮到郁恬，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入会场，来到主席台的话筒前。计时员提示述职报告时间不超过五分钟，最后三十秒会提醒。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脱稿发言，有人小声提醒后，台下所有人纷纷抬头注视着她。这份稿子郁恬反复斟酌修改了很多次，时至今日，她早已背得烂熟。临场发挥时又特别注重音色音量，语调和表情，这些使得她看起来冷静、专业又不乏亲和力。报告的内容基于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和营销业绩展开，其中夹杂了部分个人经历的陈述，完美展示了她的工作能力和处事技巧，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出女性的个人魅力。
她心态保持得不错，再次看到台下的沈清，也没有了半分心悸和不适，完全能做到淡然处之。师拓在台下热切地注视着她，眼神中透露着赞许与肯定的目光，时不时地朝她点头致意。师傅叶婷也在，她一路见证了自己的成长和努力，为自己指点迷津，帮自己渡过难关，此时的她正朝自己竖起大拇指，眼里满是鼓励和支持。
等她完美结束汇报，赵行长带头鼓掌，听着台下热烈的掌声，她心里很兴奋，那一瞬间觉得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职场认真走过的每一步都是见证。
提问环节，赵行长亲自问她：“你在转岗客户经理之前做了两年柜员，这两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台下的人都在注视着她，她不动声色地扶了一下话筒，语调柔和，不紧不慢地答道：“是耐心。柜员是直面客户的岗位，也是直面各种繁琐问题的岗位，只有具备足够的耐心才能做到既让客户满意，又让领导满意。”
赵行长微笑着又问：“那你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满意吗？”
她不经意间与赵行长对视了一秒，他的目光很专注，这不是随口一问，而是在考察她对自我的认知。她礼貌地淡笑，回道：“我很感谢并珍惜此次竞聘，让我有机会展示自己，向诸位领导推荐自己。我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胜任竞聘的岗位，如果我的表现还有哪些不足之处，也欢迎各位领导批评指正，帮助我更好地进步。”
赵行长笑着点点头，其他人眼看老大都满意了，也不再提问。
郁恬从会场出来没多久，工作人员进会议室公布成绩。当听到自己得了96分时，她也是略感惊讶。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呼声不断，季彬打趣道：“郁恬，这把稳了啊！”
好几个不相熟的人走过来向她取经，她原本有些忐忑，看着他们手里的稿件，也没敢说出自己脱稿的事实，只是让众人不要紧张，灵活应对。
田宇晨笑着指了指她的包，“刚刚手机响了好几声，你赶紧看看。”
郁恬从包里掏出手机，看到一通未接来电，是顾珩洲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