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开会的时候，陆总指出，营业部的客户经理以后不分个人和公司条线，每项指标都落实分配到个人，包括内勤的工作人员也必须承担相应的营销指标压力。这一点和王总的风格完全不同。表面上显得管理精细化，责任落实到了实处，其实众人各个怨声载道，而且很有可能因为工作职权划分不清，处处暗藏矛盾。
负责临柜业务的老会计第一次站出来反对：“柜面业务繁琐复杂，哪有时间再出去营销啊？”
陆总毫不留情地提出质疑，“平时来柜台办业务的客户不是资源吗？上班完不成就下了班去扫街，工作日完不成，就周六周日出去跑客户，直到完成自己的指标为止。我是营业部老总，我说了算。谁再敢提出抗议，这个老总就由谁来当！”
一瞬间，所有人都不再嘀咕，只能各自认领指标任务。宋淼淼发来了微信信息，约了晚上去初遇，郁恬低头快速地答应了。
终于熬过了一天，晚上她早早地结束了工作，偷偷看了眼陆总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戴佳妮从营业间里走出来，经过她身边，淡淡地说了一声，“早就下班了。”
郁恬这才放心地折回去换身衣服，出了银行大门。等她赶到初遇时，只有宋淼淼在，“她们俩呢？”
“师傅家里有事，沈星仪被她妈妈叫去相亲了，只剩下咱俩。”
“相亲？”郁恬一脸惊讶，“沈星仪居然也会选择相亲？”
“有什么不可能的，相亲其实挺靠谱的，这是目前最高效的认识异性的方法，而且还经过了父母的初步筛选，一般符合条件的才能见面呢。”
“她从来没跟我说过。”郁恬低头嗫嚅着。
宋淼淼挑挑眉，“你后来见沈阔不也没和我报备吗？你俩最近怎样？”
“就那样呗，你不是说有事跟我讲嘛，到底什么事啊？”
“还记得上回的民意调查吗，行里有公布什么结果吗？”
郁恬低头抿了口茶，“你想说什么？”
宋淼淼撅了撅嘴，“你亲戚负责的事情，连你也没听到半点风声，这保密工作做得可以啊。”
郁恬心里一沉，“这些我从来不过问的。”
宋淼淼眸光微凛，缓缓开口，“那篇上了热搜的帖子其实是周颖写的。”
郁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探身凑近，“你怎么知道的？”
“她发信息给我，说她那段时间一直被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孤立，内心抑郁且焦虑，终于在一次口角之后心态崩了……”
“她一定很难，否则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做出这样的事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宋淼淼叹了口气，“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为了转岗她付出了很多努力，她给姓蒋的送了个果篮，下面压着整整十万块钱。”
“怎么那么傻，有些人贪得无厌，这不是有去无回吗？”
“说明姓蒋的一贯的作风就是如此，在他的魔爪下生存，不遵守规则就是死路一条。”宋淼淼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一个非申城本地的单身女性，性格太软，在职场上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鲨鱼都是闻着血腥味游过来的。周颖利用那次民意调查向行里举证过，她不想承受任何心理压力，所以选择辞职了。你说，行里对这件事，最终会拿出怎样的态度？”
郁恬摇了摇头，想到白天的情景，忽然有感而发，“对比之下，王总还算有底线的好人了。”
“好人？”宋淼淼冷哼一声，“那是因为他身处营业部，领导眼皮子底下多少有所顾忌。现在山高皇帝远，此一时，彼一时。那次民意调查，沈清亲自主持，营业部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说他的不是？”
“我忽然想明白一个问题……”
“什么？”
“没有妖怪，哪来的香火。”郁恬自己都没有注意，她手里的筷子将一块白嫩的豆腐戳成了碎渣。
宋淼淼视线瞥向一处，“有的妖怪以前就是神仙，太熟悉神仙的操作流程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欸，你们那个新来的陆总怎么样？外界对她评价都挺高的。”
“确实是个好人。”郁恬递给她一个眼神，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女领导嘛，一定要照顾好她的情绪，千万不要吝啬你的赞美。你这么善解人意，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郁恬冷嗤一声，“我觉得我在这方面没有性别优势。”
宋淼淼眼角一挑，“只是让你提供情绪价值，又没让你具备某项功能。”
郁恬没忍住，呛到喉咙发酸，“你这张嘴呀……”
宋淼淼不以为然地笑着，忽然抬头注意到某处，小声提醒她回头看一眼。
郁恬微微转身，不想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巧那人的视线也越过几张座位，落在她的脸上。她礼貌地点点头，发现也没有起身过去打招呼的必要，继续低头吃着。
“欸，他走过来了。”宋淼淼悄悄出声。
等郁恬再抬起头时，吴翰哲已经来到她身旁，和风细雨般的神情，“郁恬，好巧，待会儿结束了可以聊聊吗？”
郁恬心里一直想拒绝，“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没事，那边几个是我朋友，打个招呼就能走。”
郁恬觉得，吴翰哲一向性格爽朗，不会无理取闹。她看了眼对面的宋淼淼，“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