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恬从一团混乱的梦境中醒来，周围一片漆黑，她忍着微微头晕挪动四肢，坐起身。头顶的光亮让眼睛很不适应，她闭了闭眼，尽可能地回忆起最后的画面，顾珩洲，汽车，钥匙……碎片一点点拼凑出来，她看了眼浑身上下整齐的穿戴，没有半分心悸。
沈星仪推门进来，看到她一脸茫然的样子，“醒啦。”
“几点了？”
“十点。”
她双手抱于胸前，一副审视的模样，“真是出息了，你也学会酗酒了？看来是我们把你教坏了。”
郁恬揉了揉眼睛，有气无力，“没有，陪客户喝的。”
“哪个客户啊，能让你喝醉？除非你自愿。”她自己也想不通，米酒而已，怎么会醉成这样。沈星仪盯了她一会儿，也没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叹了口气，“沈阔刚走。”
她的心有一丝搐动，“他什么时候来的？”
“守了你挺长时间的，刚被我劝回去，他很担心你。”沈星仪坐到床沿边，“你一直不接他电话也不行，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
她没有出声，揪着手指，陷入了沉思。
“饿不饿？”
“嗯。”
“点外卖或者泡面，二选一。”
“太晚了，泡面吧。”
“等着。”
郁恬拿来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未接来电，并没有回拨，而是点开微信给顾珩洲回了一声谢谢，谁知他居然直接打过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醒了？”
“嗯，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隐隐约约地笑着，“下次千万别喝醉，喝醉了也不能把家门钥匙主动交给别人，更不能报房间号。”
她刚想说他不是别人，又觉得这个立场压根站不住，“多谢顾总提醒，我一定会注意的。”
“行了，你早点休息。”
“顾总，我没有耍酒疯，说醉话或者惹你生气吧，如果有还请你多多担待。”
“没有，你挺乖的。”
郁恬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顾珩洲也不想再逗她，轻声说了一句，“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的那刻，沈星仪恰好端着面走进来，“和谁通话呢，沈阔吗？”
郁恬双手接过来，没有吱声，挑起面条吹了吹热气送入口中。
“你上热搜那条微博怎么突然不见了，我本来还挺兴奋的。”沈星仪盯着手机刷了半天，网上确实一星半点关键词都没有了。
郁恬眨了眨眼睛，“说明热度不够呗，我又不是明星。”
“现在就是流量为王的时代，只要人红了，什么资源都会主动来找你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学校毕业的那个90后小花瞿桢现在多红啊，人家就是靠一张证件照出圈的。”沈星仪凑上前，虎口箍着她的下颌左右扳着，“啧啧啧，可惜了，这模样不比瞿桢好看一百倍？”
郁恬一把挥开她的手，继续低头吃面，“我没打算混娱乐圈，不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
沈星仪呵呵直笑，“你如果混娱乐圈啊，我就当你经纪人，咱俩珠联璧合，不比待在这鬼单位强？”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混过娱乐圈，还是你爸妈混过娱乐圈，真的这么好混，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暴雷和封杀？人言可畏，随便一个键盘侠就能颠倒黑白的时代，难保谁会成为下一个阮玲玉。”
“哎呀，我的恬恬，时代不同了。”沈星仪拍了拍她的腿，“现在的人心脏多强大啊，没有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连招黑体质都能定义成另类的红，黑的能洗白，红的能更红。”
“那是因为人家背后有资本撑腰，没个靠山，谁敢随便闯荡江湖？”郁恬嗦完最后一口面，面色恢复过来，活动了一下微麻的双腿，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沈星仪接过她手里的面桶，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资源嘛，只要一个契机就能手到擒来的啦。”她的眼神拉丝，语气丝毫不掩饰某种暗示。
郁恬顺着她的意思，“是啊，只要舍得牺牲，总会得到想要的。”她没觉得自己有多贞洁烈女，至少在沈清眼里，她和外面那种女孩子也没什么两样，同样是等靠要，只是她的职业显得比较高级而已。
沈星仪看出她的闷闷不乐，只能想办法打岔，“如果周末热搜都上不去的话，词条和评论应该也发酵不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会有任何舆情风险的，单位里那么多年纪大的，估计还没来得及反应呢。”
郁恬打了遍洗手液，冲洗着双手，忽然手指一顿，周末撤热搜，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就把所有痕迹清空了，这需要怎样空前绝后的手段，消耗多少财力物力。即便热搜撤了，营销号、贴吧和朋友圈呢，谁能保证会不会扩散。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从任何渠道获知不利信息。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隐约觉得自己欠顾珩洲的人情有点还不起。
“恬恬啊，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情害怕？”沈星仪倚在门框上看她，从她微蹙的眉眼中证实了猜想，她走过来轻轻抱住她的肩膀，“没事啊，都毕业了，早就远离那个人渣了，你不要有思想包袱。”
郁恬缓缓开口，“他现在是李慧清的男朋友。”
沈星仪瞪大眼睛，随后大笑出声，“贱人还需贱人收啊。”
郁恬扯了扯嘴角，不置评论，“累了，我想早点洗洗睡。”
“好，你的房间我让阿姨都收拾好了，想住多久住多久，姐妹永远挺你。”沈星仪说完走出去，关上了门。
郁恬看了眼镜中的自己，视线渐渐模糊，热潮涌动，她最近又开始控制不住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