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和你异地，也不要和你分手。”
“我知道。”
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淡定，夏笙听着，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知道有什么用，我不要你有这么大压力。”
陈斯屿敛眸，擦去她嘴角的巧克力：“那不是压力。”
“和我咬文嚼字？反正意思都一样。我爸妈会同意的。”
“这事交给我，嗯？”
“行啊，谈恋爱嘛，在哪都能谈。”
夏笙这话，怪气人的。
“什么叫谈恋爱，在哪都能谈？”陈斯屿眯起眼，沉了点嗓音问她。
他牵她的手，指腹正好摸到那枚情侣戒指，他收紧掌心，带上了危险的意味。
夏笙吃痛，叛逆劲上来，愈发倔强：“陈斯屿，我们才刚在一起，你以后要是对我不好，我肯定甩了你，现在聊以后太早了。”
开这话题的是她，说聊以后太早了的也是她。
陈斯屿少有地，被人摆了一道，但他没生气，他垂下眸子，似笑非笑道：“你倒挺会保护自己。”
她哪是在保护自己，她是被他的不知好歹气到了……她都说了，她爸妈肯定同意，他还要考虑，考虑什么……
夏笙不太热情地假笑了一秒。
陈斯屿怎么会不知道，她在生气，哄不好，又得由她自己折腾自己。
“你不想我为难，替我做了决定，你有没有想过，我最不想看到你受委屈？”
夏笙花了三分钟生气，又被人花了三秒钟哄好。
“知道了……等之后。我们再找个时间好好商量一下。”她轻声说道。
“好。”
他从前做过很多决定，每个决定背后，都对应相等的代价，他没办法轻松，必须独自面对，这是责任压在他身上的窒息感。
而在她身边，一些困难的，需要两个人面对的决定，她永远愿意为他而退让，他能很轻易地翻过这一页。
他永远不能把她的退让当作理所应当。
…………
夏笙在酒店住的也很好，毕竟陈斯屿一直在她身边。
她几乎没操什么心，陈斯屿帮她带的东西很全，连衣服都是成套成套，装满一个行李箱。
她早起，换了两套才满意。之前一套，夏笙觉得好看，但陈斯屿说冷，她开窗户感受了一下，果断换上了浅灰色皮草。
墨镜一戴，夏笙照着镜子，和陈斯屿说：“有没有小三那味道？”
陈斯屿在收东西，听见她嘴巴里不着调乱说话，肃了神色。
夏笙觉得逗陈斯屿好玩，见人不搭理她，她转过身，穷追不舍道：“有没有？”
问完，对上他漆黑的眸子，突然间怕了。
他爸爸妈妈就是因为小三才……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笙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清水湾他凶她的样子，她还历历在目……
“怕了？”
陈斯屿面不改色地问她。
夏笙听到更慌了，她紧盯着他的眼睛，想看出一丝没生气的证据，可里面深邃冷幽，她根本看不出什么。
夏笙轻地倒吸一口凉气，她心虚地走回去，抱住他胳膊——
“对……唔！”
陈斯屿察觉出她意图，立马捂住了她的嘴。
他不想听她道歉。
“没生气。”
两人挨得很近，陈斯屿的呼吸，擦过了夏笙的睫毛，痒痒的，她不自觉颤了几下。
“你说什么都可以，但你像不像小三这种，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陈斯屿低眸看她，声音又低又沉：“乖点，上课快迟到了。”
夏笙乖乖点了点头。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她可以随便提他家的事，他不会生气。
但她不能把自己比作小三。
因为他安分守己，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
…………
“你也……回学校？”
夏笙以为陈斯屿只是来送她上学，但在停车场，他也一起下了车。
“嗯，导师找我。”
夏笙记得，陈斯屿的导师，是他们学院院长，汪盛。
学院一把手……
“这次的事，和他……有关系吗？”
“这次的事，没人能独善其身。”
整个数学学院都有问题。
“那你能不能别去了，他们一丘之貉，肯定不会好好和你说话。”越是年长，承认错误的代价就越大，他们只要手里有一点点道理，就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没事。你把手套戴上。”
“不戴，这粉红手套和我这一身也太不搭了吧。”
“到教室再摘。”
“算了，我戴，不就是一粉红手套吗。”
夏笙突然听话，猝不及防，陈斯屿以为还要哄上一会。
她有时，还真叫人琢磨不透。
“陈斯屿，你别被人欺负了。”
“不会。”
“不会什么啊不会。”
“我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
还真是……
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
“行吧，我去上课了，中午找你。”
“嗯。”
陈斯屿目送夏笙离开，然后，提步往数学楼走去。
他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屿？！”
庞天忘看见陈斯屿，像看见救星。
“快快快！我正好有几个地方不懂，你来教教我？”
陈斯屿回办公室第一件事，不是打扫工位，而是给庞天忘答疑解惑。
二十分钟后，庞天忘满载而归，困扰他一礼拜的bug，终于得到了解答。
陈斯屿没收工位，直接去找了汪院长。
汪院长久没有见到自己的这个学生，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
年轻人的气场，越来越强大了。
“恨副院长，所以连我也恨上了？”
副院长做的那些事，他们都心知肚明，但他是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的人，他们不能过多干涉。
可陈斯屿要是因为他而暂隐，那不用多问，整个数学系的教授领导都会和副院长斗争。孰轻孰重，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陈斯屿是沐大百年来不可多得的人才……沐大数学系这十年能到怎样的层次，不取决于沐大全体师生，而单单取决于他一个。
年轻人退一步这招，叫所有人都想不到。
局面已经开始有变化了。
“我不恨副院长。”
恨这个字，这么大，不能乱用。
陈斯屿坦然无畏，汪盛哑了哑，一时忘记怎么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