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到你们从同一辆车上下来了，说是你们……同居了。”说话的女生小心的观察着明月的表情，生怕自己的话伤害到对方。
实际上论坛上还有人试图说的更难听，说什么明月虽然有钱但不检点，年纪轻轻就跟男生厮混之类的，都被她们给骂回去顺便举报了。
不过这事儿她们知道就好，没必要告诉明月，没得惹她难过。
其他人也紧张的看着明月，教室里的说话声都莫名小了。
明月对这种说法只觉得好笑，周明吏是女主的痴情男配，除了女主之外其他女生都不能碰，对异性的洁癖程度跟温雁钧不相上下。
这种存在，可能跟她同居？这不搞笑吗？
“看来是学校里给他们布置的试卷太少了，让他们还有这么多空闲编故事。”
明月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回头我跟教导主任建议一下增加试卷，免得有些人闲的蛋疼。”
教室里的其他人呆了呆。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惊恐阻止明月这内卷的恐怖想法，还是该惊叹原来看上去清冷斯文的明月也会说蛋疼两个字。
校园群里讨论的事周可可也看到了，甚至还有不少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她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话里话外都是想把浪荡两个字贴在明月身上的意思。
周可可气的人都要炸了，愤怒的瞪着说话的人，“周明吏是住在医院里不是同居！脑子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按照你们这么说，我看到你们跟四十多岁大叔一起从饭店出来，就能说你们被包养了吗？！”
她生气了，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人反而开始害怕了，“我就是看论坛上这么说，问两句呗，你急什么？”
问两句，可如果她不清楚事实，说的没那么明确，等从其他人嘴里传出去，估计明月的名声就又要臭了。
“我有什么好急的，我只是觉得扯这种谎污蔑人的那些人真恶心而已！”周可可声音大，说的时候还毫不客气的看向班里其他看热闹的人，莫名的，跟她对视上的人都有些不自在的收回视线。
周可可冷哼一声，对她面前以前跟她关系还不错的女生说：“那些信了这种谎话谣言，还到处乱传的人，跟扯谎的人一样恶心！”
“说就说，你看我干什么……”女生脸色不自在极了，指甲抠着手指。
周可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冷着脸，“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我可不敢跟你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做朋友，免得被背后捅一刀还以为你是个好人！”
她平时会给明月一些零食，明月也会回赠，有时候是点心有时候是零食，反正价格都不便宜的。
这些东西她省下来一半拿回家里，一半跟班里玩的好的同学分，当初分的时候这人还一口一个明月真好。
结果现在翻脸就不认人了。
“周可可你够了啊！”女生气的眼眶都红了，她用力推了周可可一下，“你不过就是姓柳的一条狗，还真以为人家把你当朋友？跪到柳明月跟前摇尾巴讨好去吧，你在这里乱叫什么！”
周可可用力推回去，“当初吃明月送的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话这么脏，我真是看错人了，你恶心死我了！滚！”
两人推搡着，被班里的同学很快就拉开了，要不然再放任下去，很可能就打起来了。
明月听说这事的时候已经是放学后了，周可可亲口跟她说的。
“气死我了！我就不应该把你给我的好吃的分给他们！什么人啊！”
“不光林彤彤过分，其他男生跟女生，我也给他们分过你给我的点心，他们吃的时候都说你的好，结果当时在班里一个个都跟哑巴一样不说一句话！”
周可可撅了下嘴，“你怎么不说话啊？”
明月正在脑海里整理习题，闻言随口问：“说什么？”
“就那些谣言啊！明明我都说了那个周明吏是住医院里，进学校只是你顺路捎带，结果这些人就跟瞎了一样，还有人胡说你经常出去夜店跟……”
周可可的话猛的顿住，她不想明月因为这些糟糕的话难过。
她不说，明月也能猜得出后面，估计是说她经常出去夜店，还跟人鬼混，再甚点，估计还会有人说她家里其实没钱，就是有个老男人包养她之类的。
对女性的诋毁谣言基本上不就都是这一类的黄谣吗？
无脑，低劣，却能最大程度摧毁人。
“我对这些，没什么关注。”明月前两天已经跟班主任提了明年开学打算跳级到高三的事，这段时间被班主任重点关注。
整个下午的课她都很认真的上，完全没来得及看班级群。
当然，她也不想看。
只要她不看，那么那些人对她造成的攻击性就会大幅度减少。
周可可脸颊鼓了股，很生气，可又不想把明月的心思扯到这乱七八糟的事上，她点点头，“你不关注是对的，对这群jian…垃圾，多施舍一个眼神都嫌脏！”
她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贱人咽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好意思在明月面前说什么脏话，总觉得那是一种亵渎又无礼的行为。
她这副明明生气还拼命忍着的样子让明月笑了笑。
围巾挡着只露出上半张脸，甚至连穿着棉袄的身形看上去也是略微臃肿的，但她眉眼轻弯的样子，依旧让人挪不开眼。
周可可看着明月，“明月，你眼睛好美啊。”
线条干净，眼尾微微上翘，仿佛用极细的工笔画一笔即成的眼，干净清冷，但因为睫毛又长又直，所以不管是笑还是面无表情看人，用会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
“谢谢，你的也很好看。”明月回夸回去。
周可可的眼睛圆溜溜的，双眼皮很宽，看上去确实可爱。
两人的脚步忽然停下，一起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这里距离校门口也没几步，很快就有其他学生若有若无的看过来。
周明吏看着明月，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说：“对不起，我没想到群里那些人会那么说。”
因为他转学这几天不安分，家里人特意每天接送他，其他人就都想巴结他。
他从来没理会过，也没想到这些巴结转个向，会变成铺天盖地的暴力往他喜欢的人身上倾泻。
周明吏掏出手机，在寒风中解锁了几次才解开手机，莫名有几分说不出的狼狈，“我，我让他们都道歉了，那些说你的人，你要不要看看他们的道歉？”
“不用了。”明月也没想到，她中午顺路带周明吏上学。
从校门口到学校教室，短短的路程跟时间，她就被造谣了。
估计如果她不是姓柳，这些人恐怕就跑过来警告她离周明吏远点了。
可想而知，周可可当初接近商烨之后，遭受到的语言暴力有多少。
周可可这女主可真不好当啊。
真正跟周明吏有关系的人是周可可，她不过是个路过帮忙的路人，都能被骂成这样，可想而知要是那些人知道周可可才是周明吏喜欢的人的话……
明月看了眼周可可，“道歉不能改变什么，以后你离我们远点儿就好。”
周明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脸一下就白了，他握紧手机，“对不起，我知道这道歉很苍白无力，我，我会让他们来给你亲自道歉的，你不要…不要跟我划开界限好不好。”
周可可在旁边儿听的眼睛睁大，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吃瓜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周明吏的目光始终看着明月，从头到尾都没分给其他人。
明月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终于后自后觉的察觉不对劲儿。
她下意识看向周可可，就看到她一脸看戏的表情，对上她的视线之后立马开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不对劲儿。
非常不对劲儿。
明月眼睛微微睁大，慢悠悠的语调都急了，“不是，你说什么划清界限，我们本来就不熟！”
周明吏的目光黯淡下来，他不辩解，就那么失落的看着明月，仿佛一个被渣女玩弄感情之后无情抛弃，否认责任的纯情可怜大男孩。
明月张了张嘴，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周可可：哇~~~~
梦里说的果然是真的，要是救了他，他就喜欢谁。
不过她已经心里有人了，幸好之前没厚着脸皮去蹭什么救命之恩。
这太可怕了。
周可可感觉要是换自己，她绝对顶不住！
“怎么站这儿不走了？”
温雁钧缓步走来，目光划过周可可，在明月身上微不可查的一顿，最后落在周明吏身上，“是被什么人缠上了吗？”
周明吏眯了眯眼睛，“缠这个字有些难听了吧？况且我也没缠周同学。”
他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你要是想跟周同学说话，可以去旁边儿。”
之前温雁钧可是跟周可可在学校里传过不少绯闻的，虽然后面不了了之了，但他因为明月说的周可可也救了他，所以特意查了一下周可可，自然对这事清楚。
温雁钧：“……”
他对上明月了然的目光，一瞬间有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周可可在旁边儿尴尬的头皮都麻了，她还欠着温雁钧不少钱呢。
之前因为梦的原因，她刻意接触过对方，温雁钧那时候也仿佛很好上手，之后更是帮她挡住了因为她爸赌债而找到她学校的高利贷。
还不计较她丢下他就跑的事，帮她家还了高利贷，更是帮她母亲离了婚，现在她跟弟弟妹妹跟着母亲过得虽然辛苦，但比以前快乐了很多。
那些钱温雁钧跟她商量过，等她长大之后慢慢还，不急。
她一开始也以为跟传言一样，温雁钧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不嫌麻烦的帮她。
但后来对方长时间不找她，对她私聊里的问候也不回复之后，她就知道他不是喜欢她了。
这时候突然被周明吏把曾经的传言挑起来，还是当着大债主温雁钧的面儿，周可可掐死周明吏的心都有了。
知道你想追明月，但也没必要拿我祭天吧！
明月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放在角落里很久没做的任务——试着撮合女主跟温雁钧。
不一定非要撮合好，只要撮合过了就行。
“对，我记得温同学很喜欢可可。”明月避开周可可控诉的目光，期待的看着温雁钧，“你们说两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往旁边平行让了两步，抬起戴着毛茸茸的笨重手套的手摆了摆，就准备走。
结果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往前踉跄了一下，踩中地上的结冰往前出溜，差点儿跪地上。
幸好她另一只脚稳住了，外加旁边儿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抓着她的棉袄，稳住了身形，这才没倒下去。
“谢谢……？”明月的声音卡住，看着眼前眉目中充满凶气，似乎看他一眼都会被来一拳的高大少年商烨。
怎么回事，难道现在其实是女主所在的修罗场？所以所有人都到齐了？
她误闯修罗场了？
“小心点儿。”商烨冷淡的松开手，忍不住捏了捏，她身上的棉服，还挺软的。
跟她人一样，都是软绵绵的。
明月惊疑不定的看了眼商烨，刚才，她好像感觉手臂被用力捏了一下才松开。
但看男主这一脸冷淡不屑的样子，不应该啊。
对，男主她跟这人没什么交集，怎么会忽然捏她？
“哦，好。”明月应下。
刚才撞到她的是商烨，转头叫她小心点儿的也是他。
“我先走了。”明月对周可可摆摆手，就加快脚步离开了。
周明吏没留下，紧跟着明月屁股后面走了。
商烨更是一点儿都没停留的继续往前走。
独留温雁钧跟周可可两个人陷入略微尴尬的沉默中。
周围学生若有若无看过来的视线让周可可头皮都发麻了，但对面是她债主，她也不敢跑，只能这么艰难的撑着。
“之前……”温雁钧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只有他跟周可可两个人能听清。
“很抱歉对你造成了一些困扰。”
周可可疯狂摆手，“没有没有，你帮了我那么多，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温雁钧笑了一下，“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我现在确实不喜欢你了，请你转告明月，不用再继续了。”
“哦哦哦好。”
周可可狠狠松了一口气，虽然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负担搬开的轻松，债主不喜欢自己，她就不用纠结要不要献身还债了。
不过，这事跟明月有什么关系？
明月不用继续什么了啊？
周可可若有所思，“你跟明月很熟吗？”
“嗯，以前是邻居。”温雁钧点头，看着周可可好奇的神情，眸光一闪，“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边走边说？”
“可以吗？！行行行！边走边说。”
周可可对明月太好奇了，所以一点儿也没把温雁钧前后态度变化看在眼里。
明月于她，与其说是朋友，更多是一个向往的存在。
就好像，有一天她掉进冰窟窿里了，有一颗太阳彻底融化了冰窟窿，把她救出来，还体贴的烤干了她身上湿透的衣物，暖融融分享给她一部分阳光，使她不会再被轻易冻死。
她死皮赖脸跟明月成为朋友，可她心里是自卑的，她感觉自己毫无用处，并不优秀，对明月带不来任何好处。
可她拒绝不了接近明月，就像寒冷冬夜里的人类拒绝不了温暖一样。
她想要多了解过去的明月，想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什么。
“以前她六七岁的时候，我们家因为工作调动搬到她家附近，跟她家成了朋友，那时候明月才这么高……”
温雁钧说着自己跟明月曾经的故事，并没有注意到周可可格外认真的表情。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长大后的明月跟着他进入同样的初中，高中，还有明月跟别人说他们多亲近的谎话。
周可可忍不住问：“你是说，明月喜欢你？”
温雁钧神情温和，“我只是说出我看到的而已，并没有偏向谁。”
周可可撅嘴，有些不开心，“好吧，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们找到了一个奶茶店说话，周可可站起来就往店外走。
小短腿倒腾的飞快。
温雁钧都没反应过来。
不是。
作为好姐妹，好朋友，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八卦的询问他，为什么跟她说这些，是因为他也喜欢上明月了吗？
怎么就这么走了？
他转头看了眼离开的周可可，对方眉眼沉着，看上去很不开心。
为什么会不开心？
周可可并不喜欢他，为什么会因为明月喜欢他的事而不开心？
温雁钧眉头缓缓皱起，思维跟乱麻一样团在一起，却始终找不到关键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跟周可可说这些，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对明月有了好感。
可明月一直避着他，并不想跟他交谈，所以他只能通过周可可告诉明月，他不喜欢周可可了。
他…开始，喜欢上她了。
要说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温雁钧也说不清。
好像自从那次在巷子外，被她目睹了他少见的狼狈模样之后，他就总是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看她总在教室里上课不专心，不是睡觉睡的脸颊泛红，就是鬼鬼祟祟的瞪着眼睛左右乱看，自以为没人发现的往嘴里塞零食，塞的脸颊鼓鼓的。
放学往车里钻的时候脚步总是轻快的，有时候还会蹦蹦跳跳，跟小孩子一样。
特别怕冷，穿的很厚，围巾裹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眼睛的样子很可爱。
说话没有从前委婉，变得很直很气人，但又莫名其妙的更讨人喜欢了，男生群里关于她的讨论很多很多多的让人心口发酸。
看的久了，温雁钧就挪不开眼睛了。
喜欢这种情绪，就是这么奇怪。在他不知不觉的放纵下，细细密密的占满了胸腔，心脏。
他试过反抗，否认，无视。
但遗憾的是，毫无用处。
没办法，只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