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易冰清巴巴地望着谢潇，轻声重复：“求你......”
谢潇从未见过师尊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他鼻尖泛酸，眼眶发红，忙别过脸去。
他轻声唤出佩剑，神经紧绷用尽全身力气也压不住尾音中的颤抖，甚至整条手臂都在剧烈发抖。
聚雷峰人满为患，热闹程度仅亚于四海同盟会当天。
看热闹谁嫌事大呢。
“听说清尘仙君的小弟子杀了岳掌门的爱徒，还打死打伤数百崇明山的弟子呢。”
“清尘仙君门下那个废物徒弟？怎么可能，我看是清尘仙君走眼，收他为徒倒不如收了我，哈哈哈......”
“你是说引雷柱上所缚之人？他通身灵气甚弱，只怕连我都敌不过，竟能伤得了岳掌门的得意弟子？我是不信的。”
“哎，今日怎的不见清尘仙君？好歹师徒一场，也该来送一送才是啊。”
“这夏云扬做出有辱门风之事，清尘仙君怎么还有脸来呢？没准他师尊才是罪魁祸首呢，眼见事情败露拿他出来顶锅也说不准呢......”
沈白恶狠狠地瞪着那几个嚼舌的人，眼神几乎能把他们千刀万剐。旁边一个有眼力见的小修士慌忙撞了一下同门的胳膊，几人这才闭口不言。
“各位仙友同门，岳某人今日请大家来崇明山是想请诸位做个见证。清尘仙君门下弟子夏云扬，因小徒私下口无遮拦无意得罪了他，他便寻机报复，趁小徒下山巡查水月山庄时，暗中算计将其杀害。连同小徒的随从及闻询赶来支援的弟子，被他伤的伤，杀的杀......”
岳望尘顿了顿，作势抬袖揩了揩眼角，“夏云扬的帮凶闻婉，清尘仙君门下唯一的女弟子，在打斗中被刺伤身亡，这也罢了。”
底下议论声再次响起：“原来是有帮凶，难怪那不学无术的家伙能伤崇明山的人了......”
“这闻婉在修真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怎么能跟夏云扬做这种事呢，难不成也被夏云扬蛊惑了？”
“就是说啊，清尘仙君空有名声在外，实在是教徒无方。”
岳望尘抬手，“大家静一静，此事虽是清尘仙君座下弟子惹出的祸事，但清尘仙君却不知情。闻婉已死暂且不提，鄙人只追究夏云扬，与清尘仙君无关，亦与青云山无干。”
一不知名门派的掌门上前劝道：“仙督大义，只是......此事若不深究，怕难抚慰惨死的崇明山弟子之英魂啊。”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徒弟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清尘仙君也脱不了干系。”
“就是，今日清尘仙君怎么没来，此事非同小可，也该给仙督一个交代啊！”
众人目光聚焦在陆青山身上，向他讨要一个说法。
陆青山正欲起身说明 ，谁料百草仙君先开口了：“前些时日仙君来山中做客，恰逢掌门外出之时锁妖塔大乱崩陷，多亏清尘仙君及时出手镇妖修塔，才未酿成大祸。仙君也因此受了重伤，此刻在山中疗养，还是不必惊动他的好。”
陆青山缄口不言。
崇明山人亲自解释，倒是为他免去一个难题，避免让他乃至青云山陷于旋涡中央。
此时他护着清尘不是，为夏云扬求情更是万万不能。本来就处于风口浪尖，他亦如踩在刀尖上，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引起群愤。
沉默是金，还是闭口不言的好。
“原来如此，想必是清尘仙君帮崇明山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麻烦，又受了伤，这才功过相抵......”
“想来也是仙督看在陆青山掌门的面子上，不然这么多条人命，清尘仙君也该出来有个表态才对。”
崇明山德高望重的仙君出面解释，自然比青云山的说辞更加有信服力，众人也不便再继续追问。
岳望尘朝众人挥挥手，“罢了罢了，我想信清尘仙君的为人，更不愿为此事伤了我崇明山与青云山的和气，座下弟子不争气，何辜连累他人。”
“我意引二十道天雷略施惩戒，若夏云扬受完这雷刑仍有命活着，那便算上天眷顾他，鄙人自会放过他，门中仙君弟子也不会再为难他，今日请诸位仙友做个见证，我岳某人说到做到。”
岳望尘嘴角浮现一丝微不可察的阴狠，“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真是便宜他了。”
“依我看不见得吧，这天雷甚是厉害，曾经崇明山有位灵力深厚的仙君犯了大忌，被先掌门施以雷刑，那位仙君不过承受十三道天雷，便陨灭于世了，修为上乘的仙君尚且受不住二十道天雷，何况这个道行尚浅的毛小子。”
“看来他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夏云扬身在高处的引雷柱上，轻蔑地瞥了一眼岳望尘那自导自演的嘴脸，便将目光移开。他期盼的眼神在乌泱泱的人群中穿梭，寻觅半晌也未找到他想见的那抹身影。
罢了，这种是非之地，师尊不来才是正经。
可，心中却又一丝不甘。
那又能怎样呢？
终究是技不如人，自己还是太嫩了。
筹划多年，谁成想自己才是猎物，真是自不量力。
可笑，可笑之极。
幸好，只是自己死了，没有牵连余下的族人，但......或多或少还是连累了师尊，还有师姐......
夏云扬被周围咆哮的山风吹红了双眼，他听不清楚周遭人的言语，耳边反复回荡着闻婉腰间挂着的琉璃铃铛坠地时发出凄厉的叮当碰撞声，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震得尸骨无存。
夏云扬喃喃自语道：“死了也好。等道了地下，还得亲自向师姐告罪，作牛作马来赎清我所犯下的罪孽。”
狂风肆掠，雷电交加。
夏云扬居高离下地扫了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
“行刑！”